第二十一章(第2页)
“你以为我们现在是在何处?”谢云流眯起眼,“我们可是被那妖物‘吞入腹中’了!”
姬别情顿时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下方翻涌的地面,“你别告诉我,那些东西都是她的胃液?!”
“想什么呢?它可是雕像。”谢云流眯起眼看着被雷火符咒炸的翻腾不已的血沼,心念一动,“你还有多少子弹?”
姬别情将雷火枪打开看了眼,脸色一黑:“三分之一。后勤处那帮抠门的家伙!我就说子弹应该多配备一些——”
“你们那个部门专业拖后腿。”谢云流忍不住吐槽一句,指着血沼中翻腾得最厉害的那一处,“凑合用吧!冲那儿打!”
姬别情二话不说,向着他所指的方向便是一阵狂轰。子弹过处,地面翻腾得越发厉害,尖叫声更是不绝于耳。
谢李二人则持剑布阵,与他呈三才之势各击向一个方位,形成个简易的三才破军阵。联手之下,攻击力远胜单打独斗,周遭空间顿时翻涌起来,惨叫声不绝于耳。
雕像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周遭顿时一阵翻覆,自沼泽中钻出无数细小指骨,无声无息吸收周遭血气化作血肉皮肤,以肋骨为弦,如泣如诉的琴声悄然萦绕在整片空间当中。
声音无形,轻而易举突破气场的封锁钻入耳中,待三人察觉不对,已被琴声催得气血翻涌,目眩耳鸣。李忘生只觉眼前一花,眼前竟又出现了纯阳宫外的山道。他与一身狼狈的谢云流执剑相对,后者眼中满是悲愤:
“连你也要与我刀剑相向?!”
李忘生的目光顿时一颤,执剑的手不自觉松开又攥紧。察觉到他的动作,后者竟收剑缓缓走近,如隼双眸一瞬不瞬看着他:“忘生——”
“……”李忘生薄唇轻颤,执剑的手却悄然垂落。那人见状却是长舒口气,须臾间已行至他面前,抬手欲要抚上他脸颊:“我不想与你刀剑相向,更不该打伤师父,我这就同你回去向师父请罪,可好?”
然而就在他指尖即将碰到他的那一刻,胸口忽然传来剧痛。他不敢置信地垂首望去,就见李忘生的长剑毫不犹豫刺入他胸口。
“忘生,你——”
“够了!”李忘生冷冷开口,“我师兄才不会做出你这副虚情假意的模样!”
他根本不给对方半点反应的机会,手中剑身一旋,另一手掐诀向着“谢云流”眉心点去。后者离得太近,又被他长剑贯穿,根本来不及后退,竟被笔直点中,周身顿时剧震,重又化作“文秋”的模样,咬牙切齿道:
“你怎么——”
“虚情假意,也就能骗骗自己罢了。”李忘生望着眼前的男子,目光中透着悲悯,“你日复一日沉溺于这段过往,该不会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吧?所谓的死后执念,究竟是文秋,还是你?”
那人目光顿时一颤,随着他的话语出口,周遭场景骤变,风雪山道化作隐居小屋,满地血色中,“雪烛”一刀一刀将雕像双手雕刻完毕,欣赏片刻,忽然面色大变:
“不对,这不对……文秋不会这般看我……”
他连连摇头,忽然发疯似的转身翻出一块木料。没有事先描画,也没有进行打磨,刻刀在他手中却如有神助般地游走起来。木屑纷纷扬扬地飘落,不出片刻已呈现出女子的轮廓——那是一个乱发蓬松的妇人,正抱着陶罐舀水,衣襟上沾着些许面粉,她回眸一笑,眼角的笑纹温柔得令人心碎。
“真水无香……原来如此……”
望着自己刚刚雕刻出的木像,男子又哭又笑,突然狠狠摔了手中的刻刀,而后踉跄着抱起木雕,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房门。门外骤起大风,卷着他那癫狂的狂笑声渐渐远去,只留下那尊“完美”的玉雕在血泊中散发着冰冷的光。
“不是,她不是——我才是文秋,那个木头算什么,算什么!”
凄厉的女声骤然响起,文秋忽然发疯般咆哮起来,眼中满是癫狂与痛苦,“他为了雕刻我耗费了那么多心血,解剖了那么多人才将我展现在世人眼前,却如此轻易弃如敝屣——凭什么!凭什么!”
看着眼前陷入癫狂的女子,李忘生眼中生出几分怜悯,手上法诀却无丝毫松懈:“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却要别人承受你的怨气——你又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