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只有一个孩子吗(第1页)
离开医院后的几个月,直至分娩前夕,表面平静的家庭生活下,却不时又展现出几份诡异,或是虎杖仁对胎儿的异常关注,或是虎杖倭助时不时警惕的视线,亦或是明明检查没有任何问题却时不时捂脑袋的香织。
香织并不相信医院那套“孕期反应”的说辞,那直接作用于她脑子的怪异声响和触感,绝非这具凡人肉身能产生的。
在避开虎杖父子的所有时间里,她动用了作为诅咒师积累的庞大资源和人脉。
她寻来了各种据说能探测灵魂、诅咒或异界存在的咒具。
有些需要复杂仪式催动,有些只需靠近感知。她将这些蕴含着或阴冷或暴戾咒力的器物置于额前,甚至紧贴头皮,但结果无一例外,所有咒具都清晰地显示,她的大脑(本体)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外来能量或意识附着。
她不甘心,又秘密联络了几位在咒术界以感知敏锐或精通灵魂术法著称的诅咒师。
其中一位闭目凝神半响,最终迟疑地表示:“夫人的灵魂与身体契合无比,并未发现撕裂或侵占的痕迹,只是……生命力异常旺盛,远超常人。”
另一位擅长追踪诅咒的,则肯定地摇头:“没有诅咒的气息,至少不是我认知中的任何一种。”
甚至有一位以“鬼眼”闻名的术师,开启术式后仔细审视,最终也只是困惑地表示,除了能隐约看到其腹部强大的生命能量,颅内并无特异之处。
所有的探查,得到的都是否定答案。
“这不可能!”在一次独自于密室中时,香织的脸上终于难以抑制地浮现出恼怒与一丝极淡的……挫败。
千年来的知识与经验在此刻仿佛成了笑话。她能掌控强大的咒灵,能策划延续千年的阴谋,却无法弄清自己脑子里到底进了个什么“东西”!
之前对于脑子里东西好奇的想法早已被脑子里时不时怪异的语言和没有规律的踢打消磨殆尽,留下的只有心烦意乱。
有时在她静思时,有时在她与虎杖仁虚与委蛇时,甚至有时在她与其他诅咒师暗中联络时——毫无预兆地,那“咚”的一下,或轻微一“踢”的感觉,就会直接在她的脑体深处炸开,带来一瞬间的凝滞与不适。
伴随而来的,偶尔还有一句她依旧无法理解的、微弱困惑的女声呓语,每次都转瞬即逝,抓不住源头。
“呃……”又一次被脑中莫名的“踢打”感打断思绪,香织下意识地捂住额头,眉头紧锁。
这种体验过于荒诞,以至于活了千年的她都忍不住低声咒骂:“这感觉……简直和那些女人描述的胎动一样……但这怎么可能?!”
她寄生过无数身体,男男女女,从未有过如此诡异的经历。
随着预产期的临近,这种源自本体的“动静”似乎也变得更加频繁和有……力量?仿佛那个藏匿于她脑中的未知存在,也如同腹中的胎儿一样,在逐渐“成长”和“苏醒”。
香织的心情日益复杂。一方面,她期盼着容器虎杖悠仁的顺利降生,那是她计划的关键。
另一方面,她对自己本体内的这个“异物”充满了警惕、厌恶与一种被强行塞入了未知变量的兴奋感。
分娩之日逐渐逼近。虎杖家笼罩在一种混合着期待与无形紧张的气氛中。
虎杖仁忙着准备待产包,练习呼吸法,既兴奋又焦虑,虎杖倭助沉默地准备着一切应急措施。
而香织,则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腹部,另一只手无意识地、一次又一次地拂过额前那道缝合线,眼神幽深。
‘就快了……’她想着,既是对腹中的容器,也是对脑中的异物。‘无论你是什么,等到一切就绪,总有办法……将你弄个明白。’
2003年3月20日,仙台市医院妇产科手术室中,虎杖仁被允许陪产,他紧握着香织的手,脸上混合着极致的兴奋与无法掩饰的担忧,不停地鼓励着妻子。虎杖倭助则守在产房外,面色沉凝,但眼神中透露着期待。
香织的额角渗出汗珠,但眼神却异常清醒,甚至带着一种冷酷的审视感,仿佛正在进行一项重要的实验,而非分娩。阵痛与宫缩对于她历经千年的意志而言,完全在可承受范围内。
过程很顺利,符合所有产检预期。
“看到头了!用力,夫人!”医生鼓励道。
很快,一个健康的、啼哭声洪亮的男婴被娩出。
“是个健康的男孩!”护士熟练地清理着婴儿,笑着向虎杖仁道贺:“恭喜您,虎杖先生!”
虎杖仁瞬间热泪盈眶,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个象征着爱与希望的小生命,他之前所有的疑虑在这一刻似乎都被这巨大的喜悦冲散了——这就是他和香织的孩子,虎杖悠仁!
然而,就在婴儿脱离母体、脐带被剪断的那一刹那——
产床上的香织,身体猛地僵住!
一种无比清晰、无法形容的“剥离感”猛地从她的大脑最深处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原本紧密嵌合在他千年脑体核心的一部分,突然松动、分离,然后像一滴融化的水,沿着某种无形的通道,急速地向下——流向那刚刚完成分娩、理应空荡下来的子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