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第2页)
亲娘啊……………这是什么事情。
纷纷暗地看向大帅,不敢吭声儿,一个个脸比神像还庄严,站在自己位置上全当无事发生,在心里为指挥史默哀。
谁让指挥史得罪公子了,唉………
宁擒云面色铁青,急步到了屋内。
白圣手还在床边双目刺痛,抬手放手,手不是手,手足无措:“公公公公公………子啊!”
“公子你……………”
“公子这…………………”
宁擒云进来看见,将他一把推开,在床边站定,沉下声音:“下来。”
陈乖宝正举着人两条腿往下面寻地方,一头的汗,闻言从秦炎大腿中间抬起脸,看见是他,登时把凶心吓去了一半。
宁擒云从宫里回来的,一身紫蟒未脱,威严赫赫,在门口时摘下纱帽让丫鬟捧走了,此刻双鬓微白,只背手立在床前,就是气定眼寒,正气凛然,叫他那一双眼看得稍微多一会儿,任谁都控制不住要低头,又天生面冷如霜。
陈乖宝跟他相处时,总是没来由地害怕,觉得自己就不该出现在人眼前,他总是皱着眉头,好像在看一个很麻烦的东西:“不……不下,俺………要报仇………”越说越没声儿了。
硬撑着不低头,却也不敢看宁擒云,只直直盯着秦炎的下身,眼里凶光难灭。
宁擒云轻叹一口气,又好像没有,他将床上衣衫不整光着屁股的儿子抱下来,从床上拿起人脱下来的裤子。
陈乖宝在他手里不敢挣扎,叫他抱出去。
“把人解了。”
白圣手赶忙说:“是。”去忙活了。
抱到外头,陈乖宝低头坐在他怀里气成了面疙瘩,宁擒云先叫小妩拿鞋袜来,自己又低下头颅给儿子把裤子穿上,见冠已掉到肩上,他手笨,费劲了许久,才耐心把那冠同许多牵扯的发丝拆开,长发水泄一般落到膝头,软弱蜿蜒,心也叫缠住了,看见人生气,换了几回话头,才挑着说:“不能这样。”
可他又不会笑,本是要哄的话,冷着脸说出来,就像是指责警告,到陈乖宝耳朵里的口气就是:“不能这样!”
吓得人坐在他膝上抓着衣服抖了一下。
小妩跪在地上同公子穿上鞋袜,又立回一旁。
宁擒云却想这毛病绝不能惯他,本就是官宦子弟,受人瞩目,难道真要把他惯成那宁芝,以致人人恨骂不休,这些年不是有父亲的余荫护着,养母更在后为他杀人灭口,修桥铺路,如今绝不能有这样的成就,早被仇家弄死了。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是常理。他知道儿子傻,今日多半也不是故意要行凶,是他在外流落,谁知经历了什么,学了什么,宁擒云只怪自己,他这一辈子只能活在无尽的愧疚和思念中了,压抑着习惯的命令训人口吻,心中苦极,斟酌道:“这样不对,如若不是在府里,是在外头,没人护着你,他也不是我的人,别人报了官,自有人抓你治罪,万一时运不好,遇上个凶恶的,被人打死………”
“唉呀!好了!”陈乖宝本就委屈极了,他们这些日子把自己关着,不让自己找哥哥,一会儿要自己去什么山西,一会儿又让自己待在这里,他只是要报仇,就是那红头发欺负俺了啊!一个个,这个拦,哪个不让,每天,每个人,看自己的眼神都跟看别人的不一样,就像……自己真是个傻子!哥哥就不会,哥哥从来看俺时都可亲了,俺想哥,也不让俺寻,也不告诉俺他的消息……报仇都不让了,他还恐吓俺!他吓俺,要打死俺!别以为俺不知道!陈乖宝一个劲儿叫出来,是吓着了,又气,但不服软,声音抖得不行,到底憋不住了,一晚上都没把事做成,更气馁,眼泪淌出来,自己一手揉着擦干,小声说:“俺要走,要哥哥,俺不在你家…………”
宁擒云抱着儿子,他肩膀一颤,这失败的父亲就慌了,再不能说出一句话,到底把人小脸按在自己肩上,陈乖宝委屈起来了,久久没有声音,但也没挣扎,感觉紫蟒袍的肩上衣料湿了,他只是一下一下抚着儿子的头发,从头顶抚到脊尾,十分给予安全感的抚摸方式,宁茸小时候在摇篮里哭,柔儿就是抱起来这么哄的,很快就不哭了,抱着声音轻了又轻,道:“没有说你的意思………”
“…………你就待在这儿,乖些。”
陈乖宝生气了,趴在他肩膀上哭着反嘴,声音粘糊:“俺不,就走!”
“………迟早走了。”
宁擒云于是又想起来纠正他:“不能说俺,要说我,口音也要改。”
陈乖宝气死了,再不跟他说一句话,把哭花汗乱的脸在他肩上转了个向,拱着抹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