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心计(第2页)
方才就是他又往那人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上捅刀子的啊……
…
黎王府临街的酒楼上,楚南澈站在窗边,手指无意识抚过窗棂上的纹路,神色凝重:“还是不行吗?哪怕只言片语都没有?”
黎曜松烦闷地灌了一整壶酒,摇头道:“不行…只要一提到与剑有关的事,哪怕是隐晦的表示他都会立刻表现出极强的抗拒,根本无法问出剑藏在城中何处。”
楚南澈目光望向街对面的黎王府,似乎要穿过重重楼阁看清那道身影。
“南澈,换个法子吧。”黎曜松起身走到窗边说,“他不愿意说的事,这世上就没人能让他开口,我…也再不忍心如此……”
“可连州楚氏,本不该如此。”楚南澈说着,纵然翻身跃出轩窗朝对街的黎王府奔去!
黎曜松心头剧震,也迅速翻窗追了上去。
彼时楚思衡正倚在梨树下闭目养神,听到有动静下意识以为是黎曜松,便照例睁眼瞥一眼,却看到了楚南澈。
黎曜松紧随其后落入院中,楚思衡便默认他二人有事要商议,扶着树干起身准备回暖阁,却在与楚南澈擦肩而过时被他叫住:“楚公子留步。”
楚思衡脚步一顿,广袖下的手悄然握紧。
楚南澈抬手作揖,恭敬道:“久闻连州楚氏威名,楚公子,幸会。”
楚思衡瞥了他一眼,并不想理他,点头示意后便继续往暖阁走。
然而没走几步,楚南澈又道:“十五年前,楚望尘前辈一人一剑镇守大楚西南屏障整整十日,挡住数万蛮人进攻,此壮举晚辈钦佩。”
“呵…”楚思衡冷笑出声,回头看他,眼里带着杀意,“夸得倒是好听,你以一敌万试试?我师父为何而死,朝廷上下一清二楚!壮举?你们逼死师父,却把他的绝望说成壮举,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这颠倒是非黑白的本事,我今日算是彻底见识了!”
“楚……”一旁的黎曜松欲言又止,生怕两人打起来,却找不到开口打断的点。
楚南澈接话,继续煽风点火:“楚公子此言,在下确实无法反驳。”
“既知无法反驳,那还在这里惺惺作态干什么?若你真对连州对师父尚存一丝敬佩,不如去给我师父,给十四州战死的将士们烧些纸钱。”
“楚公子之言,在下定铭记于心。”楚南澈深深一揖道,“可是楚公子,过去的仇恨终已成为过去,来日方长,若一直将自己困缚在过去的仇恨中,那只怕连州楚氏的威名和风采也将永远成为过去,最终被世人遗忘。”
最后一句犹如淬毒的利刃,精准贯穿楚思衡心里刚刚开始结痂的伤口。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颤抖,脸上好不容易养回的血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去。
黎曜松看得心惊胆战,楚南澈却不留任何后退周旋的余地,用最直白最残忍的方式揭开那道足以要命的伤疤。
“昔年连州楚氏威名可号令整个十四州,楚望尘前辈持剑横扫天下高手斩落金銮殿牌匾何其风光?难道他的徒弟就要将他一身的本事都埋没在这方寸之地?将那柄足以震慑天下的利剑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落灰生锈吗?
“十五年了,连州楚氏已销声匿迹十五年,如今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正是重振威名的好时候。若是再错过,往后的连州或将彻底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不会有人再记得连州楚氏的威名,也不会有人再记得‘楚望尘’这三个字背后是如何冠绝天下,他的剑法和牺牲,终将被天下人遗忘。”
“够了……”楚思衡的指节被他握得咔咔作响,“不准…这么咒我师父……”
“你连他的剑都没有了,还配叫他师父吗?”楚南澈抓住机会逼问,“剑在哪里?”
“……”
“楚望尘前辈的佩剑在哪里?”
“……”
“也罢,若是楚望尘前辈在天有灵,看到自己的剑被糟蹋成这样,也一定会后悔收这个……”
话音未落,楚思衡身形忽地一闪,身法之诡异连楚南澈都没反应过来,楚思衡便已绕到了他身后——
砰!
裹着内力的掌劲狠狠打向楚南澈,楚南澈闷哼着往前踉跄数步,血迹自嘴角溢出的同时,一抹反常的笑意也悄然浮现。
楚思衡收掌时手仍在发抖,他强稳住心神,视线冷冷扫过二人,哑声道:“三殿下,黎王殿下,还请二位不要对别人的东西有那么强的占有欲。”
说罢楚思衡便转身往院门口走去,黎曜松的身体反应快于大脑,待意识反应过来时已经扣上了对方的手腕。
楚思衡却突然浑身一软,整个人如断线木偶般向前栽去,他猛地咳出一口鲜血,在草地上溅开刺目的血花。
黎曜松瞳孔骤缩,脱口而出喊道:“思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