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前(第2页)
“跳漓河自戕?”楚文帝眼里精光乍现,转瞬又化成了更深的怀疑,“当真死了?”
“尸身并未找到,但这个时节的漓河水冰冷刺骨,加之服了毒……儿臣认为此人断无生机,尸身说不定也早已被……”
“寻常人自是如此。”楚文帝突然冷笑,指尖在龙椅上重重一叩,“可那是连州楚氏!二十年前,楚望尘持剑入宫携走太子楚弦,数千禁军都未能拦住他,凭的就是他那天下第一的剑法和不怕死的疯劲!他的传人,岂会这般轻易就死了?”
楚南澈瞳孔骤缩,此事他竟从未听说过!江湖传言只道二十年前楚望尘入宫顺走了先帝一件宝贝,而宫中记载太子楚弦于二十年前病故,原来真相竟是……
“此事于皇族而言是极大的耻辱,绝不可外扬。”楚文帝神色凝重,“楚望尘炸关身死后,先帝曾派人暗访过连州楚氏,却得知楚弦已故,尸身却下落不明,这一切定与楚望尘那个徒弟脱不了干系!南澈,朕且问你,你在漓河捞尸时可捞到过一把通体纯白的剑?”
“剑?”楚南澈摇头,“并未。儿臣在漓河搜寻多日,什么都没……”
楚文帝拍案而起:“没有找到楚望尘的佩剑,就证明他的传人没有死!连州楚氏世代视剑如命,剑在哪人便在哪,找!给朕仔细找!抽干漓河也要把他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剑!”
“儿臣遵旨。”
楚文帝平复了下心情,摆手道:“好了,你一路奔波也辛苦,先下去歇息吧。”
“是,儿臣告退。”
楚南澈行礼退下,刚踏出殿门时便见杜德清引着两道身影拾级而上。
看见楚南澈,杜德清连忙行礼,楚南澈微微颔首,旋即看向他身后的两道人影,微微躬身,清朗的话语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南澈见过黎…皇叔,皇婶。”
黎曜松脚步一顿,不慎踩到了楚思衡的裙摆。
楚思衡动作一僵,连忙改换脚步稳住身形,这才没一头栽进旁边的花丛里。
“咳…”黎曜松假装没看见楚思衡能杀人的眼神,神情自若对楚南澈道,“回来了?漓河那边都善后好了?”
“基本已安置妥当,唯有那位在漓河边拦了你一年,最后又突然消失的敌军主帅还不见踪影。我刚得了父皇的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找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剑。”
听到最后,楚思衡广袖下的手指无意识蜷起,黎曜松敏锐察觉到了异样,重新握住楚思衡的手腕把人往自己身侧拉了拉,道:“漓河凶险,他又服了毒,掉下去能活才怪。这么多日,尸首估计都被鱼啃干净了,上哪儿找去?”
楚思衡面纱下的嘴角一抽。
“尸首或许会消失,但剑不会。”楚南澈说着,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那抹粉色,“连州楚氏视剑如命,剑在人在。他若真的跳漓河而亡尸骨无存,剑不可能到现在都捞不到,所以…他一定还活着。”
黎曜松突然拔高声音:“捞不着剑又如何?捞不着就能说明人还活着吗?那…那万一剑被哪个不长眼地捞走卖了或者被河里的鱼吞了呢?”
楚思衡面纱下的唇抿成直线,没有被黎曜松握住的右手指尖狠狠掐着掌心。
楚南澈嗤笑出声:“皇叔说笑,应该没有鱼会那么贪吃。且听皇叔的意思,是认定他已经死了?”
“自然!他天天往本王头上丢火药,那样的祸害就该死了喂鱼!让他拿火药丢了本王一整年!服毒跳河都是便宜他的!要是他落到本王手里,本王非得把火药塞他嘴里让他好好尝尝自己的火药是什么滋味!”黎曜松气愤地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不提那个晦气玩意儿。你一路舟车劳顿回来也辛苦了,先去休息吧,一会儿宴席我们再叙旧。”
“好,宴席见。”
楚南澈说完便笑着离开了,杜德清适当开口:“陛下已等候多时,王爷王妃,请——”
黎曜松牵着楚思衡走入殿内,跨过朱漆门槛的瞬间,黎曜松忽然觉得左手处传来一阵寒意,一个冰凉的铁器悄无声息抵上了他的手背。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了楚思衡同样低沉冰冷的声音:“王爷,想杀皇帝吗?”
这触感,这温度,这话语,他可太熟悉了。
黎曜松暗吸一口凉气蹙眉回头:“你从哪儿弄的雷火弹?”
“做的呀。”楚思衡眉眼微弯,“王爷库房里的火药质量可比我在漓河边上用的好多了,这样做出来的雷火弹一扔,保准他死得透透的。”
“别发疯。”黎曜松压低声音的同时发力摁住楚思衡的手,“在这里扔雷火弹,你想死吗?”
“我本来也不想活啊。”楚思衡微微侧身仰头在黎曜松耳边轻语,“不如就按王爷说的,尝尝自己火药的滋味,顺便带王爷也回忆一下,如何呀?”
“……”
好一个祸从口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