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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何所行(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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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玄英:“……”

“好毛毛。”他柔声道,“这就是你说的一切都好?”

穆玄英定睛一看,这哪里是言笑晏晏温情夜谈,分明是阎王点兵秋后算账!那笑吟吟面皮下獠牙森森,就差把生吞活剥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今夜若不能把这头要吃人的老虎哄好了,只怕未来几天都不会再有安生日子。

他主动示弱,举手讨饶,语气诚恳:“这事是我做得不对,我的错,只是那时你也身负重伤,又是闭关的紧要时候,真的同你实话实说,只怕你忧思过甚,反倒不好。”

“那你又知道吗?”莫雨浑不吃这一套,依旧咄咄逼人,“倘若你那时当真不好,我便是连你最后一面也见不着了。”

他本掩在穆玄英唇下的手倏尔用力,捏住他一段下颌:“你这条命是我好不容易才跟阎王讨回来的,无论是谁,下辈子也休想染指分毫。可偏你不肯爱惜自身,是想有朝一日再逼着我大闹地府吗?”

眼见他眸中猩红闪烁,穆玄英忙不迭攥紧他的手:“不会了,真的不会了,我爱惜自身,也爱惜你为我争取到的性命,咱们都是要携手活过古来稀的人呢,快别说那晦气话了。”

穆玄英竭力顺了顺眼前狂兽的毛,忽又想到什么地道:“我记得秦前辈说过,我体内真气属阳,绝脉发作之时内息会狂乱不止,却唯有你的凝雪功可压制一二,想来冥冥之中也是一种定数。”他看向莫雨,目光比月光更皎洁,“你我总是要走到一起的。”

这句话倒是很好地安抚到了莫雨,但他没说什么,只是抬起两人一直没有松开的手,又缓缓渡入一股真气。

这并不同于凝雪功,甫一入体,便好似一股温泉,自然而然地流入到脉络中。

穆玄英有些意外:“你我的真气竟能互相融合?!”

“你说你我之间存在着定数,这并不假。”莫雨望向他,“但这种定数实则比你料想的更早更早。”

两人的手掌缓缓分开,掌心互相流窜的真气却如千丝万缕粘连纠缠,那光芒柔和而不刺目,渐可窥得龙影成形。

“龙影剑?!”穆玄英了然,“我竟差点忘了,咱们都学过空冥诀。”

“那日秦素问授意我为你调息,我便隐隐有所察觉,你我二人的心法,实有共鸣之处。”莫雨沉吟片刻,道,“在为你疗伤时,我不觉真气损耗,反倒觉得周身受损的经脉亦在一并重塑,是以后面才能以百倍之速恢复伤势、撑起换血所需。”

“可而后我闭关三年,却再也没有一日生出当时的感觉,纵然进展再快,终也有所不及。”

“所以我一直在想,你是否就是我的答案。”莫雨看着他因过分惊讶而张得浑圆的眼,有种说不出的可怜可爱,不由一笑,“今日一试,看来答案果真如此。”

“那即是说……”穆玄英想通了其中关窍,“若是你我双修,岂非可以同登大道?!”

莫雨先是一愣,忽地低声笑了起来。

穆玄英疑惑:“是我说的不对吗?”

莫雨摇摇头,他的头垂得更低,轻声问:“你想怎么修?”

“来来来,先让我试试。”穆玄英摩拳擦掌,抵掌间先是推了一股真气进去,那小小的一股拖着尾巴,就似一只充满好奇心的小鹿,在莫雨脉络之中左探右看。

莫雨挑眉,旋即也分出一股,却形同一匹更迅捷的小狼,毫不客气地追击而去。

那两簇真气连逃带追,运转周天,又向穆玄英体内蹿去。没多久,小鹿终于力有不逮,被狼一口叼住了脖子。

“好凶啊雨哥。”穆玄英忍不住抱怨,真气溃散的一瞬,却觉腰眼倏忽一麻。

那只小狼叼着战利品却不离去,只慢吞吞在他经脉中闲庭信步,时而对准几处穴道用力一顶——

“唔……”穆玄英品出不对味了,下一瞬,那麻又变成了痒,“等、等等……哈哈哈……这不对雨哥!”

莫雨非但没有住手,反倒分出了更多更多的真气,在他周身几处大穴时而轻抚,时而重碾。

穆玄英无从招架,眼中已泛出了泪花,只能抱着莫雨不住打滚,企图以此断开二人间的链接:“别,别别……哈哈哈哈……求你了雨哥,收了神通吧!”

一旁的小杏花咴咴叫,似乎也好奇于这样的草原摔跤,直兴奋地想加入其中。

不知道滚了多少圈,这活阎王总算是松了手,穆玄英直喘粗气,忙不迭想从他身下狼狈爬走,又被拖着脚踝稳稳拽了回来。

“饶了我吧……我真的不成了。”穆玄英大口喘气,“你这个坏心眼!”

莫雨只把他的话当成夸奖,手指顺着他的脚踝节节攀上:“要双修的是你,怎么想跑的还是你?”

“你……”隐约间,穆玄英能感受到莫雨并未全然抽走的真气……这促狭鬼竟然还留了一缕,此刻沿着脏腑循循向下,如同一支小小的毫笔,又如一簇颤巍巍的火苗,直在下腹搔动囤聚。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渐渐的,脸颊开始泛起一种不寻常的红。

塞外不比中原,空气中都透着股干渴,他此刻很想起身去水边痛快淋漓地喝上几口,但莫雨的四肢就像囚笼般死死困住了他,于是分明近在咫尺的渴望也变成了奢求。

他看着莫雨,目光带着渴求,但这渴求究竟是水源还是别的,又在对方朦胧玩味的笑容中暧昧不清。

“毛毛。”莫雨的声音远远近近,手指却逡巡在他的大腿根,好似漫无目的,却又在穆玄英混沌的脑海中渐渐清明。他的手指就像画笔,在他身上勾勒出层叠图案……那是一朵小小的,瓣蕊分明的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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