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高无上的弗朗西斯陛下于今日抵达自己忠实的巴黎1(第1页)
久远的记忆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如何在这里败北,所有的荣耀都成为笑炳而被后人津津乐道。他机械地把油门踩到底,一路狂奔向他事先安排好的机库,那里是他最终的保障——在做好准备的时候,他不止一次觉得如果这次再失败的话,那不如就这样算了,可他又冥冥之中好像被什么安抚住了:撤退并不是什么耻辱的事情。他最终准备好了这条路线,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无意间相信的直觉真的派上了用场。难道——上天安排自己注定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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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抬起头,她已经在这里守了很久了,直到刚刚,耳边的无线电都能传来弗朗西斯那边的声音。可是自从尼禄不甚清晰的咏唱咒语伴随滋滋啦啦的声音响起后,扬声器中就只剩下无尽的静默。她知道这是巨大的魔力场带来的影响,一定是尼禄释放了宝具,他们成功了吗?他们打败拿破仑了吗?
不,还没有。女王咬住下唇,拿破仑支撑着这个特异点,他的陨落会让这些历史消散无痕,既然自己还站在这里,那么战斗就将继续。唯一要担心的就是,计划是否真的像他们预料的那样顺利实施了,眼下的情况很明显,拿破仑还没有被打败,他一定使出了什么保命的手段,所以她被安排在这里守株待兔。
这里是人类与天空连接的地方,比利时少有的几个空军基地之一,她就躲在角落不起眼的一架飞机上。弗朗西斯似乎很确信拿破仑会通过这里逃跑,理由是“这是人类目前为止最快速的交通工具,如果他选择别的路线,那他一定是疯了”。玛丽努力屏住呼吸,眼睛盯着机库门口的道路,直到耳边传来隐约的发动机轰鸣声,她赶紧俯下身,只剩一双瞳孔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
摩托车在门口停下,她一直在等的人终于现身。看到拿破仑的那一刻,她惊呆了,眼前异闻带的罪魁祸首早就失去她记忆中意气风发的样子,不如说,现在的拿破仑简直狼狈到了极点。他的上衣几乎碎成了破布,只靠一点还顽强存在的布料挂在身上摇摇欲坠。不止如此,身上的斑斑血痕也昭示着他经历的一场苦战。等到他转过身登上飞机,玛丽瞪大双眼,原来正面的伤痕不过是点缀——把拿破仑逼迫到这一步的,其实是背上那一道惊心触目的长长刀伤,直到现在伤口都翻滚着魔力的残余,疼痛让他爬上飞机驾驶位的动作都有些不太协调。经过费力的一番操作,他总算安稳地坐进驾驶位,拧动了发动机。
巨大的嗡鸣声回响在机库中,玛丽因此也不再压抑自己的呼吸,直到拿破仑推动加速杆时,她完全抬起头,坐在位置上系好了安全带。
现在,就是属于天空战鹰的较量了。
其实他如果没那么慌张的话,理应发现机库中那不同寻常的魔力,虽然微弱得几乎要消散殆尽,但绵延不断,如影随行。
可背后的那一道伤口实在是太深了,直到现在都在影响着他的判断,再加上正面被尼禄的宝具轰到了脸上,拿破仑忽略了这不起眼但致命的气息,操纵着飞机尽快加速到能够起飞的速度。
直到他马上要把机头拉起的前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了微妙的怪异,紧接着他看到身后的机库,另一架飞机转上了跑道。
他的心脏猛地一缩,飞快的回忆了一遍来时路上的反跟踪操作,再次确认绝不会有人能在庞大魔力的覆盖下神不知鬼不觉地跟到这里——他是如此的小心翼翼,以至于几乎没有魔力去治疗背上的伤口。
那么这个人一开始就躲在这个机库——是谁?是背叛自己的女皇?临胜利跳反的圣女?还是说,是那个仅存的的迦勒底外援?没时间去确认了,飞机的速度已经到了临界点,剩余的跑道不足以让他减速到安全速度,再不起飞,等待他的只会是机毁人亡。他只能拉动拉杆,战斗机昂起头飞向空中,他百忙之中抽空回头,看到身后跟着的那架飞机开始加速。
他驾驶的C。714Cye战斗机,有着最大近900公里的航程,足以支撑他安稳地到达巴黎。可身后的那架飞机型号同样是C。714Cye,这意味着不论早晚,他肯定会被追上——一切都等到前往巴黎再说。自己是rider的职介,完全有本事把这架飞机开到喷气式飞机的速度,只要把身后的跟班甩掉,卷土重来只是时间问题。
飞机稳定爬升着,发动机嗡鸣地把油料转化为速度,还没到达预定的高度,这架战斗机就已经把时速拉满到了理论上的460公里。如果他愿意,甚至可以继续加速,要不了半小时,他就能安安稳稳地降落在法国机场,重新开始他的征服。
拿破仑稍微安下来心,飞机终于开始巡航,而此时的时速已经飙到了600公里。他冲破云层,紧紧盯着雷达,刚刚松一口气甩掉追兵时,令人窒息的绿色点位就已经在雷达上出现了。时速是与他不相上下的600公里,此时跟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阴影般死死地追踪着自己。
超负荷的加速对战机油料的消耗是超乎寻常的,拿破仑没法再加速了,必须留着余量来防范身后追兵的空中缠斗。他当然有信心能在空中咬死追兵的尾巴,可他没有退路,对方可以鱼死网破一头撞上自己的飞机拉着自己从空中坠毁,自己的目标却是巴黎,从一开始来讲,他就没有放手一搏的资本。而一旦自己加速后再被拖进这样的狗斗场,油料消耗完毕就是必死的局面——战斗机的气动外形只为机动服务,而这样的机器能飞上天,凭的就是足够大的推力——一旦推力消失,原本轻盈飘逸的战机就只会变成一堆废铁,哪怕是rider职介也做不到让它像民航一样持续的滑翔,换句话讲,废铁怎么从天上掉下来,他也会怎么从天上掉下来。
拿破仑一个甩尾,企图甩开身后的追兵,后者却并不准备给他任何逃脱的机会,速度马上提了上来。原来如此,拿破仑窥破了身后追兵的身份,一定是玛丽,只有她能在这种情况下跟上自己的速度咬住尾巴。追兵拔起高度,在空中画一条弧线,企图率先完成一个回环击落拿破仑的飞机,后者迟疑了一瞬,马上压下机头,做出与玛丽对称的机动。玛丽一定会把油门踩到底来比他更早调转方向,而自己必须考虑油料,于是他握着操纵杆,几乎把转弯半径压倒了最小,以此获得更早的抬头机会。
他们的炮口几乎是同时对上的,在两人看到对方的时候,子弹就像暴雨般倾泻而下洒去。rider职介带来的恐怖加成是普通飞行员完全无法理解的水平,在他们擦身而过的时刻,机翼几乎要撞在一起,被扰动的空气让两人的机身都出现了些许的摇晃。如果是普通的飞行员、此时必然会失去对飞机的控制,然而战机在他们的操纵下几乎是瞬间就回到了正常状态。
——不,并不正常。玛丽握着操纵杆咬住下唇。一颗子弹击穿了她的机翼,此时燃油正顺着弹孔滴落。这很糟糕,先不说飞机随时会爆炸的风险,缓慢减少的燃油也给她的追击带来原本不存在的最后期限,她必须在燃油漏完前击落拿破仑并成功降落。或者至少,放弃降落把拿破仑打下来。
她还在思考的时候,异变已经发生了。拿破仑一改先前只顾着加速度状态,率先调头把机枪对准了玛丽的座驾,紧接着他扣下扳机。被瞄准的目标瞬间反应了过来,要躲开已经来不及了,玛丽放弃了闪避,毫不犹豫地拉下拉杆,朝着拿破仑的战机撞去,只要在完全失去控制之前跟对方同归于尽,那自己做的一切就都有意义——
“不,来不及了。”
在飞机相撞的前一刻,拿破仑操纵的飞机轻盈的一个扭身,云淡风轻地避开了玛丽拼死的动作,他像是早就意识到了这一下同归于尽的进攻甚至还有空闲回头欣赏着那个已经错过最终机会的飞行员。
转过头的一瞬,他的瞳孔猛的一缩,并不是因为玛丽追了上来,而是那架飞机几乎是失去了控制,直直地朝地面坠落。
事情不对劲,既然自己避开了那下攻击,对方肯定有办法改平机身才对,那个女王绝对不会仅仅是这样就失去对飞机的控制,能放任飞机这样往下坠落,这说明玛丽已经不在飞机上了,四周也看不见跳伞的身影,那么她所在的地方只有一种可能——
他侧过头,果然看见了一道身影慢慢地从自己的右侧机翼上站起。那个人努力保持着平衡,逆着光看不清容貌,但是事到如今会出现在这里的不会有第二个人,拿破仑来不及思考太多,只是猛的向右翻滚,企图把她甩下去。可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机翼上的少女姣好的面容被阳光照的更加秀丽,她的动作很快,长期在军队的训练让他对现代战争所使用的武器应用得心应手。拿破仑在飞机上最后看到的光景,是女王毫不犹豫拉下手榴弹拉环时,脸上露出的骄傲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