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第2页）

歌莉娅伸手拽住着急上去的艾恩，放出见闻色感知船上的动静，心里瞬间咯噔了一下。

她只感知到船上只有四五个人剧烈喘息的声音，再无多余的生物气息。

“歌莉娅小姐，怎么了吗？”

艾恩没有发现不对劲，只是有点疑惑地看着歌莉娅。

歌莉娅闭上眼眸咬住下唇，半响后深吸一口气瞥了艾恩一眼，没有说出自己感知到的情况，“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先上去看看。”

“可是——”

“可以吗。”

歌莉娅加重的语气让艾恩下意识点头答应，“额……好。”她眼巴巴地等在原地。

歌莉娅纵身跃上军舰甲板的瞬间，扑面而来的铁锈和血腥味让她喉咙发紧，视线所及之处皆是一片人间炼狱，未干的血迹沿着甲板的沟壑蜿蜒形成血泊，几个小时前还相互抱怨着训练太累的新兵们此刻浑身是血的躺在甲板上，胸膛毫无起伏。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死死咬住下唇，不让惊呼声溢出，缓缓蹲下。身将手放到离她最近的一个新兵的脉搏上。

毫无起伏的脉搏让她身体一怔，停顿不到一秒就迅速站起身往尚有动静的前方奔去。

只见那个她印象中总是挺直背脊，仿佛永远不会倒下的男人正蜷缩在甲板上，他的脸埋在甲板上让人看不清神色，但他的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尸体，有海贼的，也有海军的……

歌莉娅愣在原地攥紧衣角不敢继续往前靠近，犹豫地小声喊道，“泽法老师……”但下一秒她的目光移动到泽法被切断的右臂时再也没忍住冲过去对方的身旁，“泽法老师！你还好吗！？”

这时，歌莉娅也顾不上其他，指尖轻轻搭在泽法右臂的皮肤上，一团蓝光从她的指尖冒出包裹着泽法的伤口，外翻的血肉在蓝光的包裹下慢慢收拢，不再冒出新的血珠。

她低头环视了甲板一圈也没看到泽法断掉的右手，不得不开口问道，“泽法老师，你的右手——”

泽法没有回答歌莉娅的话，“去、去看看其他人，我没事，快！”

歌莉娅凝视着泽法快要崩溃的神情，半秒后顺着泽法的意思开始确认甲板上每一个新兵的情况。

她的见闻色都能感知到船上只余四五个人的气息，以泽法强大的见闻色不可能不知道的，但他依旧抱有一丝希望，第一次希望自己的见闻色出错。

“怎么样！？”

“……”

歌莉娅垂眸盯着甲板避开泽法期盼的目光，她的嘴唇嚅动了一下，不知道怎么样说出事实。

没有得到结果的泽法挣扎着从甲板上起来，不顾自己的伤势，踉跄着奔到其中一个新兵跟前，歌莉娅连忙扶住泽法，让他不至于摔倒在地。

泽法半跪在地颤动着伸出左手，指尖悬在那新兵的颈侧上方几厘米处就不敢再往下……

歌莉娅不忍心再看，想伸出手拽住泽法的手，泽法却一把推开她，指腹最终还是落下，只是指腹下已丝毫没有起伏。

泽法猛地抽回手，左手握成拳头，指甲已经深陷皮肉之中他却毫无察觉，喉咙溢出压抑的呜咽，亲手确认学生的死亡，让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为、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他情绪激动地俯首在甲板上用完好无缺的左手捶打着，本来已经止住的鲜血又重新汹涌地从泽法右臂断肢流出，“为什么！？”

“……”

歌莉娅垂眸注视着泽法痛苦的面容，悬着的手臂僵在半空好一会才收回来，手指攥紧又松开好几次，但还是说不出来一句安慰的话，现在无论说什么都过于苍白。

“大家——这是怎么回事！？醒醒！艾伦！詹姆斯！”艾恩的惊呼声从船尾传来，久等不见歌莉娅归来，她最终还是按耐不住跟了过来，结果一走上甲板看到的却是同期们的尸体，“泽法老师，歌莉娅小姐你们在哪里？”

“艾恩……”艾恩的声音似乎唤回泽法的些许神志，他中断了捶打的动作，喃喃着这个名字，然后又抬头望向歌莉娅，好半响才再度说话，声音颤抖却带着一丝庆幸，“歌莉娅……你们还活着……真好、真好……”

“对不起……泽法老师，我回来晚了。”

歌莉娅上前搂住泽法，本以为早对死亡司空见惯已经不会再情绪失控，但泪水却还是悄然从眼角溢出，顺着脸颊的弧度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