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第4页)
“不,你越来越弱小了,弱爆了,你被腐蚀了,陷入犬儒主义的窠臼了,就在这三年间,你刚刚甚至拉踩男人来彰显自己?真堕落,我想想又要哭了,你缺胳膊掉腿我眼睛不眨,死了我与有荣焉——我答应过你。我只为你受伤的精神哭。”
“其实我有进步吧,你一通电话我立刻自投罗网来了,”向莺语递纸,“看路看路,治,咱去院里治。”
“我们那治不了态度问题,你有两个选择,辞职去你妈妈那,辞职去你师傅那——你师傅白搂那么多钱了,既没有算出来你命有此劫,也不从道观里飞去救你。”
“杜美观同志我有必要向你科普唯物史观了……”
“你以为这就难住我了?消停点吧宝宝,你们这一代人懂什么唯物史观。”
这是个阴云密布的中午,天都汇底下停车场赵百萱看到的是重归于好的姨俩,手里大包小包,她表妹继承了母系那边竹竿基因,和她妈杜美观手挽手走一起不用纠结,活脱脱亲母女,要是她二姨杜美象在,三个人一个形状,那才修罗场,分不清大小王呢。
“你看看你姐,心宽体胖,现在一百五十斤。”
“我姐咋了,成熟,健康,该有的她都有了。”
“别为我抱不平,我习惯了。”赵百萱轻撩发丝。
“姐你快来,大姨左手一个心肝,右手一个宝贝,谁也别想跑,”向莺语热心地描述,“这样具有传统美德的日子很少人过得上。”
“我妈多有福啊。”
年过半百的杜美观大姑娘似的羞涩了,她就吃这一套:“走,吃饭。”
地方是杜美观挑的,本帮菜馆,厅里有评弹之音咿呀绕梁。杜美观拿着菜单脸色比在自己家厨房自在多了。
菜一上来,向莺语不声不响地蒯豆腐,放碗里吹了吹,她打小护食儿,杜美观给她夹了一筷子鳝糊:“哦对了,你昨天带医院去的那个男的什么情况。”
“他有病呗,”向莺语镇定地倒饮料,“姐你动筷子啊。”
“我减肥。”赵百萱看看杜美观的脸色,暧昧地笑笑。
“减什么,你现在特别能诠释咱们制度的优越性。”
“他是干嘛的,长得怎么样,家庭条件呢?”
向莺语端着杯子向他们汇报说喻纯阳是搞艺术的,正儿八经美院出身,什么大泼墨小写意都是拿手好戏,人隔三差五就被请去给大会堂、国宾馆添点彩,画时不时送去燕平参加双年展,前两年卢比昂卡拍卖拍出过天价,通体更是惊人的美丽,评个市八强绰绰有余,笠泽本地独生子,父母都是吃国家饭的云云。临了,向莺语补充,今天早上分了。
赵百萱舒了口气,而杜美观当时就把茶杯墩在桌上,茶水溅了一桌子。
“妈你气什么,她还能找不到对象吗。”
“对,大姨你气什么,我也有理由,不是说了,他有些主体意义上客体内容上的缺失。”
喻纯阳回过神,向莺语正斜眼瞅他,不言不语,恶鬼一般最安静。
“……似乎没来得及和你坦白我有精神问题,如果哪天丢人了你就发挥长处把我捆住扔河里吧,我肯定没有那个胖子力气大。”
“嗯?你不会就冲这个和我在一起的吧。”
“是又怎样,”男人支颐凝想,面无表情地瞥她,“不是又怎样。”
“是,说明你有眼光;不是,说明你运气好,”向莺语搂他肩膀,“放心,我会一辈子对阳阳好的。”
“我不信你。”
“为什么不信我。”
“就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