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酒托孤(第2页)
走进布商,黄金善直接向掌柜问道,“掌柜的,我欲这几日成婚,想采购一些红绸,店内可有?”
“哎哟,这位姑娘,这两日白玉山庄庄主也要成婚,本店所有红绸都被兰庄主包了,目前拿不出余布啊。”店主愁到,转瞬神情又变得十分自豪,“本店乃整个冶城最好的布庄,自是先紧着白玉山庄服务,姑娘你若是也要成婚,也可向其他布商采购。”
“正是知道贵店是全冶城最好的,我才来此处。”黄金善将白五拉到身边,“我这夫君从小就是个病秧子,如今也时日无多了,这些钱留着也无甚用处,只是想着婚仪能办上最好的。”
说着,她抹起了眼角的泪,手在白五胳膊上重重掐了一把,白五立刻咳个不止,捂嘴的手缝里皆是血丝。
掌柜见此状,很难不动容,“这……可是如今布都已运到山庄去了……”
“可我打出生起,就想着婚仪能用上这云锦纹的红绸,在冶城,云锦纹只有贵店才有呢,”这头黄金善还在抹着眼泪,那边白五仍咳个不停,“感情已如此多舛了,如今连这点愿望也实现不了吗?”
掌柜一下手足无措,竟不知回些什么。
黄金善抬眸,见掌柜已在叹气,便继续说道,“白玉山庄可是五天后成婚?若是包下店家您这所有的布料,届时布置好肯定还是有余料的吧,我们屋舍小,用些余料就够。”
掌柜还在思考黄金善的话,黄金善立马就双手握住掌柜的手,“掌柜的,若是您觉得不方便,我们可自行上山去取,我只盼能用上着云锦纹红绸,便是让我去求兰庄主也无妨!”
“唉,罢了罢了,姑娘你也是不容易,兰庄主是极和善的人,成婚本就要多沾喜气,你们用些余料她必不会说什么的,”掌柜将手抽出,拍了拍黄金善的手背,“这样,你们五日后直接随我上山去取吧,我会和山庄的人说清情况,这批料子他们已付过钱了,你们直接取走便是,不用再结款了。”
“小女谢过掌柜大恩。”黄金善作势要拜,掌柜赶紧扶住了她。
“你夫君咳的这样厉害,可要去看看大夫?”
白五整个人咳的面色发白,连黄金善都吓了一跳,只得匆匆作别掌柜,赶紧把白五先扶了出去。
“你没事吧,怎么咳成这样?”白五一直捂着嘴咳,黄金善将他的手掰了下来,眼见手里全是血。
“这不是想演的像些吗,没想到演的有些过了。”白五笑得勉强,黄金善拿出帕子给他擦着手,他却反手握住黄金善的手腕,“能不能不生气了?”
黄金善看着他,她觉得他笑得令人心里酸酸的。她不说话,只是把白五的手继续掰下来擦。
沉默片刻,她又找到了发泄口。“蒋若木!这不是刚认的义父吗,还不赶紧过来扶他上车!”
蒋若木本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观察两人,听黄金善如此一说,便知她是松口了,赶紧笑脸过来搀扶住白五。
三人上了车,白五面色才稍缓。
“善儿姐你是打算通过这布庄进入婚仪吗?为何不乔装打扮混入?”
“怎么混入?我手无缚鸡之力,这人武功尽失,如何过得了白玉山庄层层守卫?我是罪臣之女、你好不容易逃出蒋府、白五不便出现在兰青溪的婚仪上,就算是乔装打扮了,若是被认出来也是麻烦得很。”
况且,白五要找的是武功秘籍,婚仪之时人都聚在前厅,从布庄这混入库房最是方便。
蒋若木想了想,又问到,“那我们这几日干什么呢,可要替你采购黑纱和男子衣物?”
“不必了,”黄金善掀起帘子看着马车窗外的城景,笑道,“我再怎么神通,也比不过他们心里的明宸郡主,恐怕靠摆摊算命是赚不到什么钱。”
“至于路上的盘缠么,咱们不是还有一批云锦纹红绸嘛,”黄金善在心里向兰青溪道了个歉,最近实在手头紧,倒卖下你的东西,“若木你去打听打听最近冶城有哪几家婚事将近,将新婚夫妇的姓名和住所告诉我,我且算一卦就知道有哪些人会买这红绸了。”
相府出事前,她也是过手过府中庶务的,像白玉山庄这样的大户,为保妥帖,婚仪所用红绸订购必定富余一倍以上,云锦纹红绸可不便宜,如此一趟可有的赚了。
“这……那掌柜不会问起来吧……”蒋若木总觉得此计有些坏心眼。
“无妨,我会去找兰庄主说明的。”毕竟是人家的婚仪用品,不能让兰青溪就这样蒙在鼓里,不过她已经欠了兰青溪一个人情了,多欠一个也无所谓,她有办法还,“至于掌柜么,你就说我伤心太过猝死了,红绸用不上了。”
听到此话,原本正闭眼小憩的白五睁开了眼,“你怎么不说是我死了,我病成这样,不是我死了更合理些吗?”
“你情况比我严重多了,”黄金善的话里带着呵斥,“还是给自己嘴上积点德吧!”
离他们的马车不远处,一蒙面侠客也进城了。
冶城的风烟四起,一切好像回到九年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