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第4页)
祝词停了,她在等月桐的回答,她以为会等很久,但几乎在她刚说完月桐就开口了:
“救所有人那是神的事,我又不是圣母玛利亚。我只会保护我喜欢的人,喜欢我的人。”
“神才不会管人间事。”祝词纠正道。
“祝词姐,我们说的不是一个神。我以前看过一本书,书上是这么写的,一个年轻人明明很爱人类,可是当他和具体的人相处时却难以忍受他们,某人进餐时间长会令他生气,某人感染风寒擤鼻涕会让他厌恶,越是憎恨一个个具体的人,就越是爱整个人类,反之亦然。”
“看到这处时,我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一种隐秘的愉悦,我觉得这是对我的警醒,我不想成为这样的人,我要与这个世界产生关联,而不是空洞的概念。”
“我不在乎你说的那些无辜之人,我不认识他们,没见过他们一眼,他们的痛苦于我而言只是你的三两句话语,是空洞的概念与符号,或许我会因为人天生的共情能力而心痛,可和贺寒栖的痛苦相比,就不算什么了。”
“我和他朝夕相处了五年,我们有过那么多回忆,他的痛苦就明晃晃的摆在我的面前,我如何跨过他去疼惜别人?”
“祝词姐,所以师兄可以冷静,宋寻可以理智,但是我不行,就当我疯了吧。”
祝词无话可说,其实仔细回想自己之所以对魔族憎恶,难道不是因为自己的父母吗?如果自己的父母没有死去,她也不会有这么强的恨,说的正义凛然,实则全是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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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舒朗走了,祝词也走了,偌大的藏书阁只剩下月桐一人。
宋寻新研究出来的阵法,好像是两个月前才设计出来的吧,祝词解不开,藏书阁里当然也没有这么新的资料。
靠月桐自己,不如睡觉更有价值一些。
一个人无聊的时候总是会回忆起许多事,许多细节。
贺寒栖是月桐想的最多的。
可能是因为他昨天做的事过于震撼,可能是因为他生死未卜,前途黯淡,所以他的身影老是挥之不去。
她觉得自己还挺木讷的,贺寒栖其实很多时候都藏不住自己的心思。
明明只是正常的教导或是练习,可碰到他时身体会变得迟钝,还总是偷偷脸红,以前还以为是他热的。
想到这里月桐忍不住笑出了声,又觉得有些寂寥,所以突然停下了。
明明对谁都一副冷酷的模样,看样子也不是什么热爱亲密接触的人,却总是在自己面前撒娇,让她摸他的脑袋,轻拍他的后背。
那有人对师尊这样呢?这么没有边界感,有尊敬,但好像还是更亲昵些。
自己的衣服好像也是贺寒栖洗的,以前还想他为什么要没苦硬吃,明明捏个净尘诀就好了,如今回忆起心里真的很奇妙。
贺寒栖。
何苦呢?
她与他之间又不可能,为了她如今吃这么多苦,会后悔吗?
明明当初跟寻芳他们回苍岭多好,现在肯定风光无限,大权在握,而不是……
月桐想到了今天中午他斜靠在墙壁上的模样,那样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她甚至回忆起了铁链周围皮肉翻飞的模样,她为了推开他用手按住哪里,手臂上还有他干涸的血。
她说自己怎么会喜欢他。
叹息,只剩下叹息,一股子说不上来的氛围笼罩在她的周围。
她还能做什么呢?都已经伤害过了,还能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