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4页)
梁予岸在她面前停下,没有靠得太近:“怎么了?”
语调依旧是没什么起伏,仅仅是一种对眼前情况的确认。
她的手,从进门以来一直捂着胃部。
这个动作让梁予岸想到七年前,在医院那间充满消毒水气味的房间里,母亲也是这样的。
母亲状况最差的时候,疼痛就是这样折磨着她。
她常常蜷缩在病床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身体也会这样控制不住地细微颤抖。
像一片挂在枝头、即将被风吹落的枯叶。
她也会无意识地用手紧紧捂着腹部,眉间锁着挥之不去的倦怠。
病痛只会折磨被它选中的人,再亲的外人都无法替代本人来承受。
那时他能做的也有限。
无非是换冰袋敷额头,或者只是沉默地坐在床边,看着她在昏睡的间隙中煎熬。
关于母亲的回忆总是会让他牙疼,一阵后牙槽的刺痛把他拉回此时此地。
她开口,嗓子有些沙哑。
“梁老板,帮帮我,收留我两个月,好不好?”
他没说话,沉默在雨幕下蔓延开来。
过了十秒,他才缓缓抬起盯着那块泥水的眼皮,把视线移到她脸上。
“什么意思?”
夏星至想开口解释,嘴唇刚要动,忽然眼前彻底一黑,向前倒了下去。
本能之间,梁予岸的身体快过他的意识。
他猛地向前跨出一步,双手揽住了她瘦削的肩膀。
夏星至整个人失去了意识,软绵绵地顺着他的手,瘫倒在他怀里。
本能让他伸手,也让他汗毛直竖。
隔着衬衫的布料,她湿冷的衣物带来的黏腻感,和他零距离,就这么贴在他身上。
脑中关于污秽的警报响起来,他下意识想松手,不想触碰人类,特别是淋了雨的人类。
但怀中的人完全脱力,毫无知觉的下坠着。
他咬着牙,下颌线因为用力更加明显。
然而理智还是压到了强烈的排斥感。
梁予岸弯下腰,一只手穿过她膝弯下,另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背,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她抱起来比想象中还要轻。
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了椅子上后,他往后退开了一步。
面前的人脸色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但额头似乎并不烫,又这么瘦弱。
低血糖?
脑子里蹦出这个推断后,他放下了手里的玻璃杯和抹布,转身就去冰箱里找可乐。
罐装可乐冰凉,瓶身凝结着水珠。
“噗嗤——”
一声轻响,他拉开拉环,气泡涌出,沾到他手上,黏腻更甚,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又出现了。
梁予岸俯下身,轻捏住她下巴,将罐口对准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