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第3页）

谢虞垂眸寸寸描摹着少女的眉眼，道台中那道恶意满满的声音愈发壮大。

虞相意并不知道。

谢虞怪自己。

明明就快要变成一个面目全非的怪物，为什么还不去死。

他要祸害谁？

他想祸害谁？

早在那一遍遍无比真实的幻境里，看着身边之人一遍遍死在他眼前，由他亲手杀死时，他就怪上了自己，恨上了自己。

他怎么有脸回来的?

那道恶意的声音愈发响亮，愈发汹涌，一遍遍说着，一遍遍念着——

她那么好，你这么卑贱。

她对所有人都那么好，你只是其中一个。

她知不知道，你的心思?

——你真是廉不知耻。

这道声音还在继续，每一句的“她”都宛如一把利刃，将他撕碎。

看着少年逐渐惨白的面色，虞相意眉头微拧，下意识便要拉住他。

伸出去的手被不动声色地避开，虞相意一顿，瞥见他不知所措的神色，默了默，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

好吧。

只是她不知，印象里那个乖巧可爱的师弟为何变成了这样。她也不知，师弟不愿与她相认，究竟是什么原因。

排除掉了失忆这个可能，又担心突然相认破坏师弟原本的打算，虞相意想了想，觉得还是得从长计议。

只是谢虞好像不这么想。

当日深夜，他悄悄地离开了，留下了一封信笺。

……

午夜时分，逼仄的小巷显得十分幽寂，几粒不知从哪飘来的细碎的光投落，照亮了一道清瘦的影子。

这道身影走过逼仄是巷子，又慢悠悠拐进一道更为窄小的地方，突然止住了步子。

几乎是在他停下的一瞬间，几道身影齐齐向他扑去，途中蹭过微弱的灯光，映出几人的面庞。

准确来说，这些影子都算不上是“人”。

他们有着人的四肢，可那四肢奇长扭曲，被裹着的部分隐隐可见凹凸不平的大概。

那些四肢几乎是黏在墙体上，或是化为恶心的尖牙要缠上在场唯一的人。

他们统一带着鬼面，若是把面具摘下，他们没有脸的事实便会暴露，或许也算不上没有脸——

在他们疑似烧伤的脸皮中央，有一张时时冒着腥臭涎液的嘴。

而他们的面具下，时不时会发出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嗬嗬声，像是被人割了舌头。

他们朝人扑去，在被捏爆脑袋后会糊成一滩肉，用仅余的价值来腐蚀攻击对象。

少年随手捏碎他们的头颅，许是一时不察，手臂上被腐蚀了一块，又或是他根本就不在意，任疼痛降临。

解决完这些东西，少年淡淡垂眸，看着自己还滴着血的一只手。静默片刻，他动手清理了那惹人厌烦的血迹。

做好一切后，他循着原路返回，在拐进先前那一条巷子时，整个人忽然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