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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栩面无表情地睁着漆黑的眼睛,缓缓伸出幼小的手,抚摸了眼前的小狗。

它似乎变了,不再是记忆中的小黄狗,灰黑的毛,狼一般金棕色,但已经失去神采的瞳仁。

“彼得。”温栩轻轻叫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

她忽然落下了眼泪。

她听到老师轻柔的安抚。

她的哭声淹没在孩子们的哭声中,眼泪掉进灰黑的皮毛。

日光盛大,而她尚且年幼。她在这个年纪时和那么多同伴一起第一次认识了死亡,然后理应从此明白,生竟然是如此珍贵又巧合的事情。

她想,自己大概终于能够和彼得,好好地告别了。

于是温栩睁开了眼睛。

吊瓶里的药水滴答落下,窗外鸟鸣清脆,干净的日光透过薄纱的窗帘,轻盈地跳跃在雪白的被子上。

手指被握着,指边是毛茸茸的脑袋。

温栩手指一动,那个脑袋就豁然抬起,江黎用力睁了睁眼睛清醒过来,惊喜地凑到温栩脑袋边:“温栩,你醒了?有没有哪里难受?我去叫医生……”

温栩勾动手指,握住了他的手。

于是江黎瞬间消声了。

“彼得。”温栩的声音沙哑,语气却是仿佛在温水中浸泡过一般,温暖柔和,“你喜欢鹤城吗?”

第67章鹤城

黎城正是盛夏,鹤城已经仿佛入了秋,干燥的风吹在脸上带了几份凉意,阳光虽好却也单薄,已经是需要穿一件薄外套的时候了。

温栩买的房子和江黎的别墅自然没法比,但比起下城区的诊所宽敞也干净了不少,附近住着一些老人,傍晚的时候三三两两地坐在楼道门口的竹椅上说着温栩还听不大懂的方言。

所谓时间,在这座城市或许真的会像宁静的水一样,在不知不觉中流淌吧。

温栩这么想着,抱着小然靠在躺椅上,在二楼透进落地窗的夕阳下晃着。她刚出院,身体还不太好,脑震荡后总会有点头晕嗜睡,但也不算严重。

她安安静静地看着江黎撸起袖子拿着抹布忙上忙下,连地板都半跪在地上擦得干干净净,擦到温栩脚边的时候就用胳膊拐一拐她的脚踝。

“抬脚。”江黎说道,又嘀咕一句,“你就这么干看着我干活吗?”

温栩从容地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我是病人,病人需要休息。”

小然赞同地“汪”了一声。

江黎倒也没真想让她干什么,温栩那天昏倒的样子已经吓到他了。一直以来温栩似乎都是强大的,无坚不摧的,好像一个人就可以解决所有事情,还能冷漠地在敌人脸上扇上一巴掌。

但她也只是个人,而且甚至并不强壮。

江黎认命地继续从搬家的纸箱里一件一件地搬出各种家具,在温栩平淡地指手画脚下把那些东西都搬到合适的地方。叮叮哐哐整理到大半夜,期间还烧了一顿饭。温栩一边吃一遍看着他扒拉两口之后继续干活,忽然有点调侃地问道:“江二少爷就没想过雇几个人来帮忙吗?”

彼时江黎正满头大汗地试图组装一个书架,白色的单薄的上衣被汗水浸透了,半透不透地贴在流畅的肌肉上,松紧的运动裤穿得很低,尾巴从裤子上边沿挂出来,隐约遮住了往下的沟壑。

他头也不回地应道:“我们的家,为什么让别人来弄?”

温栩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目光没有任何重量地落在他的脊背上。

家吗?

温栩选择这里的时候,并没有想要将这里当做一个“家”,只不过是一个落脚的地方,即使在这里生活上几十年乃至一辈子,这里也不会被称为“家”吧。

但温栩又觉得自己可笑了。

只不过一个称呼而已,如果他觉得这里会成为他的家,那也没什么不好。

月亮渐渐挂上梢头,二楼的布置也基本完成,小然拥有了单独的房间——那个原本温栩打算做成书房的房间被江黎布置成了小然专属,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温栩挑一挑眉毛,没有阻止。

“剩下的明天再说吧。”温栩把声音放轻,仿佛担心惊扰了月亮。

她命令道:“去洗澡。”

江黎的尾巴颤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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