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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漪澜行过针,同温怡小声说了几句,将药方交给南星,嘱咐了要亲自盯着火候,
她这才不紧不慢抬眼看向窗户边上心不在焉的那位:“茶杯都要让你捏碎了,放过人家吧。”
“想什么呢?”叶漪澜问,“我猜猜,在想当时她说要自己去,你怎么没拦着?诶,我说你们两个打仗的,素日里手起刀落得利索,怎么凑在一起就扭扭捏捏,唱戏呢?”
温朝没理她,放下可怜的茶杯问:“还好么?”
“好?好什么?”叶漪澜说,“高热未退,左肩上一个血窟窿,还一路没怎么上药,能好哪儿去?她这逞强的毛病也不是一两日了,魏将军没多留个心眼?”
她顿了顿,又说:“我知道了,你不是在想怎么没拦着她,因为哪怕有此一遭,日后你也没打算拦她,只是在怪自个怎么没多嘱咐两句
,或者索性叫个大夫跟着。”
“我说你俩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叶漪澜嘁了声,“我这招牌早晚砸你们手里。”
听到这话,温朝便知道没事了。
“隔壁的屋子收拾好了,你去歇歇吧。”
叶漪澜打了个哈欠:“你陪着吧,我得睡会儿。”
关月昏昏沉沉睡着,偶尔感受到额头的凉意,便想凑近些,身子才侧过来,又被人轻轻推回去。
“这会儿知道难受了。”温朝将冰帕子换了,“胳膊若不想要了,就由你乱动。”
而后她竟然安稳了一夜。
第二日叶漪澜端了药来,屋里全是药味,熏得她自个都难受,索性将这喂药的差事一并丢给温朝,看过伤便溜了。
魏乾每日来门口守着,直到第四日,听说姑娘退了热才安心,一头扎在台阶上,众人都怕又倒一个,霎时院子里鸡飞狗跳。
温朝叹着气,叫人将他送回去。
屋里,关月依然闭着眼。
温朝搅和了两下药,轻飘飘问:“还装睡呢?”
她睁开一只眼睛,拉了拉被子挡住自己:“你怎么发现了?”
“一闻到药味,你那眉头皱得有多紧,自己不知道么?”手里的药温了,他将她扶起来,递过去说,“自己喝。”
这语气听着很不对,大约是生气了。
关月接过碗,低着头一声不吭喝干净:“……生气啦?”
“没有。”温朝将空碗搁在桌上,“这上上下下,谁敢生你的气。”
……得,这是真生气了。
“我想同魏将军说的。”关月说,“可边上一直有人呢,原就有人瞧不上我,哪能在他们跟前露怯。”
没人理她。
关月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拿出从前同兄长撒娇的架势说:“以后再不这样了,我还病着呢,不理人多不好。”
“你呀。”
她听见他无奈地叹息声。
“再睡一会儿。”
“不困了。”关月轻轻握住他的手,“真的,最后一次。”
他终究心疼她。
“以后找个大夫跟着你。”
关月闻言笑:“也得找个大夫跟着你,漪澜不是说了,我们是一丘之貉。”
她沉默了会儿:“战场上……难免的,心里都该有个准备。”
雪地里少有生机,周遭一静下来,天地辽阔,就越发觉得人力微渺,不值一提。
她察觉到这种悲伤,于是笑着说:“我方才又做梦了。”
温朝也笑:“这回不是噩梦。”
“一半一半吧。”她说,“我同父亲说,我如今很好,他不信。哥哥便向着我说话,说小月从来不说谎,她说好,那一定是好的。其实好不好的,我自己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