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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沧州前,关月将冯成从定州暂调过来,与魏乾一并负责军务。按老将军们的话说,魏乾领兵打仗是一把好手,但为人还是有些意气用事。
从前诸事安定,将一切都交给魏乾自然无妨。但瘟疫方过,正是怕旁人钻空子的时候,定要一个无论如何都稳得住的人来。
于是温朝提了冯成。
关应庭从前只要入京都要反复嘱咐魏乾,还会留个人给他的耳朵磨茧子。后来关叡有威望了,他入京就再没带过儿子,将他留在沧州处置军务。
关月自认她在沧州挑不出一直叨叨魏乾的,她沉思片刻,命人将调令送去定州。
十月的最后一日,北境早早落了雪。
这回时间相当宽裕,又没有烦人的太监在耳朵边鬼哭狼嚎,于是近十日过去,他们依旧在北境之内。
“喏。”关月将才买的栗子给温怡,“你早上都没吃什么。”
温怡接过来笑吟吟向她道谢:“是有点饿了。”
川连等了好久,始终不见关月问他,于是委屈巴巴抗议:“姑娘,我也要。”
关月存心逗他,一本正经道:“你早上吃了点心,栗子就不必了吧?”
“那也可以吃……”
温怡看看关月,再偷偷看看委屈的川连:“给你吧。”
吃的一向最能堵住川连的嘴,没了叽叽喳喳的小孩儿,四周忽然安静了许多。
关月不禁感慨:“郡主这回应该带了小舒,哪天比一比川连和他到底谁更吵。”
川连吃着栗子,嘟嘟囔囔不知在说什么。
京墨嫌烦,拿了帕子丢在他脸上:“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今年落雪早。
疫病已平息,但天气转寒,今冬的日子不会太好过。转过主街,热闹的氛围顷刻间淡得几乎不可察了。
旁有七八岁的小女孩随母亲乞讨,南星便将自己的散铜钱都给她:“今年死了很多人吧。”
关月淡淡嗯了声:“程柏舟是千年的狐狸,丝毫没打朝廷抚恤银的主意,但一路层层盘剥,到他们手中时也没剩多少了。他怕我在陛下面前说话,暗里也警示过下属安分些。”
但经年积累的贪墨之风,绝非一两句话便能刹住的。
她与户部,尚有许多笔账要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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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清平出发更早,但他们取道江淮。温瑾瑜去拜访旧友,傅清平便带着关望舒四处玩儿,江淮的景象与北境大有不同,对小孩子来说更是新鲜。
关望舒被她哄得开心,将先前读书时闹得不愉快尽数忘了。
在他们启程前日,关望舒磨磨蹭蹭不肯读书练字,温瑾瑜也不催,将一切准备好了之后
照常带他出发。
关望舒以为自己糊弄过去了,一路上常掀开车帘四处张望。
未曾想温瑾瑜管教小孩子的严格犹在温朝之上,前几日的和颜悦色竟都是忽悠他的。他和傅清平一路走一路玩,关望舒一路走一路抄书。
周姨和吴管家轮班盯他抄书,半刻不松懈,关望舒委屈地掉眼泪。温瑾瑜只是端着茶淡淡看他一眼,吴管家便心领神会,抄书立即从五遍变作十遍。
关望舒不死心,又闹腾了几回。温瑾瑜摸摸他的脑袋,说最多抄十遍,要他别害怕。关望舒才松口气,就听他叫周姨多拿几本别的书来。
每本十遍,一共五本。
温瑾瑜揉着他的小脑袋,笑得十分和蔼可亲。
关望舒耷拉着脑袋,更想哭了。但他转过头瞥见温瑾瑜的看上去很温和的神色,再想想近来这位老师的所作所为……关望舒吸吸鼻子,不情不愿地坐到桌子前。
他握着笔在纸上这边涂涂、那边画画,试图蒙混过关。
温瑾瑜也不生气,只将他浪费的纸收好,有告诉他若一直抄不完,就留着过年继续抄,届时若是吃不上年夜饭可不要哭鼻子。
关望舒可怜巴巴目送他远去,皱着眉头思索良久,苦大仇深地开始了他的抄书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