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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人不仅属刺猬,还属兔子,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这点不高兴,只能从嘴上讨些便宜。
他起身去浴室冲澡,昨晚闹腾出一身汗,起来不洗就腻得慌。可他相当无耻,不仅洗澡不关门,还邀请苏博士观赏。
“公序良俗懂不懂?”
路慎东一脸无所谓,赖定她,“我身上你哪里没看过?”
苏淼气得把手又多搓了两遍。
小酒店没有早餐服务,厂区附近倒是有不少移动早餐摊,卖着一些鸡蛋灌饼,手抓饼之类的餐点。
“我下去买点?”苏淼问,不确定他是否肯屈就。
路慎东从浴室出来,半干的头发随意拢在额后,水珠沿着颈线滑落。他动作潇洒地穿上衬衫,动作间带着一种不经意的利落。
窗外厂区的晨光灰白,空气里浮着工业尘埃。
“这地方没正经早餐,”他目光扫过楼下简陋的摊点,“带你去吃点好的。”
路慎东径直带她出门,自然也不忘索取一个早安吻。
车子平稳驶离工业区,穿过几条旧街,几乎横跨半个黎城,最终停在一家老面馆门前。
面馆招牌陈旧,被岁月和油烟浸染得颜色深沉。门口支着几张简易桌椅,人声鼎沸,烟火气十足。
“这里?”苏淼有点意外,这地方藏得深,她完全不知道它的存在。
“嗯,老味道。”路慎东应着,侧身挤进窄小的门,在角落寻摸到张刚空出来的小方桌。桌面油光光的,他顺手抽了张卷纸抹了抹,拉开塑料凳让苏淼先坐。
“老板,两份面,肝腰双炒和海鲜面。”他的声音在嘈杂中清晰地传达到忙碌的老板耳中。
店内喧闹,头顶的老式风扇嗡嗡作响。
“你对黎城比我熟。”
“陈教授的高中就在附近,”他语气平常,“这间小店,是她与我父亲初次相遇的地方。”
苏淼抬眼看他,周遭的喧嚣成了背景音。
两碗面热气腾腾地适时端上,路慎东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起桌上的一次性木筷,掰开后递给她,“尝尝。”
“这里对你很有意义。”
苏淼接过筷子,路慎东又抽出一双,看着她才接着刚才的话题,带着一丝追忆的意味:“那时店小人多,需要拼桌。我父亲在保密单位工作,路过黎城开会。偶然走进这间店,吃个面也衣着板正,坐姿如松。大概是生平第一次与陌生女子同桌用餐,他拘谨得连筷子都握不稳。”
路慎东停了下,看苏淼一眼,接着说:“陈教授见他有些古怪,便主动攀谈,他却紧张得难以成句。陈教授误会他为人倨傲,便存了几分顽心——我父亲伸手去取醋壶,她便先一步拎走。他刚拿起辣椒罐,又便迅捷地夺走,结果一个不慎撒多了,反而呛得泪眼朦胧。”
“然后呢?”苏淼听得入神,又见路慎东挑起一片油亮的腰花,送入口中,才继续说:“我父亲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从内袋取出一方叠得齐整的手帕递过去。”
他眼中掠过一丝笑意,“陈教授当时便怔住了,一是诧异新时代竟还有人用这种老古董;二是她读了那么多书,一肚子才子佳人的故事,怎么会不懂递手帕的意思?接过来,自己倒先臊了。我父亲吃完面便走,陈教授追出去,与他约定第二天还在这里相见,她会还他手帕。”
“最后还成了吗?”苏淼问。
“当然没成,”路慎东挑眉,
苏淼哑然失笑,也明白路慎东带她来这里的原因。这是他父母故事初始的地方,如今他带她一起故地重游。
路慎东这人,霸道张扬是表象,底色却是这般细腻温柔。她意义,尤其是陈教授和路母情缘,在她的人生认知里是及其陌生的。
她乐意倾听。
“,风趣又幽默,工作上不拘小节又很严谨。”
“的确,我受她影响多过于我父亲。但论严谨,无人能与我父亲比。他在那种单位待久了,难免刻板严苛,但本质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以后你见了就会知道。”
苏淼低头吃了口面,海鲜面汤头醇厚鲜美,面条伟,那个婚内出轨使她母亲怀孕,又迅速,留不下任何值得回味的片段。
“很抱歉我没有这种家庭故事和回忆可以讲给你听,我爸妈的过去不受世俗祝福。而父亲这个角色在我成长中缺失太久,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提起。”
“不想提可以永远不提,这并不重要。”
虽然苏文伟这人行径令人不齿,但听到路慎东对她说他不重要的时候,苏淼还是觉得有一丝心痛。
“你这番话,会让我误会你是在炫耀你成长在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而我与你相反,我拥有一个不负责的父亲,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母亲。”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