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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的问题陈方聿会答,涉出客气疏远的态度,提醒她下课时间已到,他要告辞。
初次交锋,
她自以为有杀伤力的每一拳,都像打在了棉花上全无反应。她恨透了陈方聿的喜怒不形于色,晚餐时孙雅莉刚夸他一句,她便摔碗尖叫:“他那是冷血无情,没有人性!我讨厌他!”
一向宠爱她的岑力维也难得动了气,“人家只大你一岁就这样沉稳可靠,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你不喜欢他?他更不喜欢你!”
没想到一语成谶。
这句岑力维早已忘却的话,却像一道梦魇,在那个闷热异常的夏天,日复一日地缠绕岑姝的梦境。
她的恶劣变本加厉。
即使她第一眼就被客厅里那个少年吸引——不戴眼镜的他轮廓分明,白T恤配浅蓝牛仔,竟让她疯狂追逐的男团都黯然失色。
她想引他注目,惹他动怒,激他情绪,让他记住她,也让他……喜欢她。可直到陈方聿坐上飞往美国的飞机,她都没能从他的口中听到想要的答案。
而现在,她忘记了那个少年。遗忘了那个躁动的夏天,连同属于他们那段隐秘而炽热的记忆,也被彻底遗忘。
陈方聿和林希平走后,她继续调试设备到后半夜。等收到林希平发来的报安短信已经是凌晨两点,又过了半小时,工作邮箱里静静躺着陈方聿发来的资料。
公事公办的邮件往来,措辞都简洁到底,正文仅二个冷冰冰的字母‘FYI’——ForYourInformation,不含任何私人情绪。
躺在本该属于陈方聿的商务大床上,岑姝翻来覆去一夜无眠。她把失眠归咎于那碗浓稠的皮蛋瘦肉粥——吃饱了撑的。
眼前却像跑马灯,反复闪过陈方聿的脸。
有人说地球本就是座疯人院,只是有些人更早意识到这一点。
此刻的岑姝,是清醒的疯子。她正戴着镣铐,在爱的钢丝绳上起舞,而她,必须为自己的爱情负责。
第26章26【VIP】
苏淼一向起得早。手边放着半凉的包子和豆浆,她正对着电脑敲资料。天刚亮,岑姝就从县里拉设备回来,到了苏淼寝室倒头便栽进那张单人床,呼吸很快均匀绵长。
这一觉,足足睡了三个钟头。醒来时,苏淼已去工地,寝室空寂。岑姝抓起桌上剩下的两个包子狼吞虎咽——她最怕低血糖。呆坐片刻才缓过神,恰逢苏淼午休回来。
“熬大夜了?困成这样。”
“整晚没合眼……睡不着,设备怎么样了?”岑姝揉着惺忪睡眼。
“你补充的使用手册很清楚,加上发群里的操作视频,早上按步骤配置好了,下午就能投入使用。”
岑姝点点头,冷不丁冒出一句:“陈方聿很会教人,对吧。”
“虽没见过本人,但单看视频,思路清晰简洁,逻辑性强。”
“他长得也很不错。”
苏淼感觉不妙,“你现在的状态很危险,林希平呢?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苏博士,别以为我在演《纯真年代》,更别把我当纽兰阿切尔。”岑姝从床上跳下,不客气地抄起苏淼的脸盆往外走,“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喜欢,有时也是一种纯粹的欣赏。”她顿了顿,说:“希平很好,我们也会很好。”
话之笃定,像是某种宣誓。
苏淼坐在桌前,听着水房里哗哗放水的声音,又听她掬了水,接着是啪啪的拍脸声。不多儿,岑姝大步流星地回来,脸盆‘砰’地放回原处,吓得笼里的小刺猬缩成了一团,想到路慎东,又想到自己这段时问的混乱状态。岑姝觉得自己理清了,便不能见闺蜜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于是问:“你真打算和路慎东一刀两断?”
觉得这话问得不太准确,又换了种说法:“确定是一点可能性都没有?如果是,我打电话让他不要再找你,否则……”岑姝想了想,总不能冲去莱特将人痛打一顿,再放下狠话——“禁止骚扰小苏博士。”否则不出个所以然,就听见苏淼说:“好几天没联系了,看看来他终于发现我这人无趣得很,兴致过了,自然就散了。”
岑姝冷哼一声,“男人都这德性,看上了当即就想要,要不到又能立刻转换目标——只是没想到路慎东也逃不过这俗套。不联系也好。按我的经验,恋爱只会拖慢你评职称的速度。”
苏淼深表认同。
马上又是下半年评职称的节点,加上先前答应替赵翰章做的研究,以及眼下项目结尾后后堆积如山的文档整理,她哪还有心力去想别的。
工地旁不远处,是一大块向日葵田,每次经过,苏淼都惊叹于它们蓬勃的生命力。初来时,正逢农民撒种,指甲盖大小的种子被随意抛入泥土。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就长成了一米多高的庞然大物。
几场风雨过后,绿叶开始衰颓,饱满的葵花盘低垂下来,被锋利的镰刀割下,迅速倒插回曾支撑它的粗壮茎秆上。待风干完毕,便能卖个好价钱。
收葵花的卡车轰隆驶来时,工地的项目也步入尾声。先前来支援的骨干们陆续接到回调通知。陈教授功成身退,离家近月,对家中老人、丈夫和孩子的思念早已按捺不住,麻利地收拾行囊,准备随大部队离开。
只是在临行前的欢送会后,她思忖良久,还是决定向苏淼提出那个萦绕在心头很久的不情之请。
“小苏博士,愿不愿意和我的儿子见一面?”
这话实在不好直说,陈教授踌躇再三,最终还是问出了口。她的目光中交织着期待与歉意,让苏淼一时有些恍惚。过了片刻她才反应过来,这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竟是在为自己儿子牵线搭桥。
“他三十来岁,平时做点小生意,学历虽然比不上你,但还算凑和,也没什么不良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