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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彻底暗时,贡嘉来回话:“夫人,幸好小门那侧人多,挡了来抄家的叛军。”
祁泠听完觉出一点不对,小门护卫多?她去安抚老夫人,又去劝了大夫人,夜深时才回屋,银盘吓得胆寒要同祁泠一起睡,祁泠问:“妤妤呢?”
青娥道:“方从大夫人处抱回来,乳母喂饱了,带回去,奴婢看过小娘子睡熟了。”
既睡下了也好,她一去,这孩子耳朵好使听到她去又要醒了,闹到后半夜不知何时能睡。
祁泠躺了一会儿,又觉得不放心,怕小灵妤今日被抱来抱去的被吓到,起身去看,没看到青娥焦急的面色。
待她到了琅玕院为了小灵妤新改出来的小院,进里,见内室门尚且开着一条缝,妤妤手里拿着木雕镂空的精致小球,正专心啃着,咿呀咿呀地很是开心。
乳母候在边上,擦了把汗笑着:“夫人来了,小娘子方醒,正玩着呢。”
“嗯。”祁泠走去,摸着妤妤的小手,妤妤满脸口水,抬头盯着祁泠,小嘴巴一张,突然冒出来一声,“爹。”
十分清脆,将手中木球塞给祁泠。
祁泠愣住,这是她第二次听见小灵妤喊爹,她会说话,只是她逗许久才能听见一声娘。
还有这小木球,她从未在小灵妤这里见到过,她抱起小灵妤,正想着,风吹拂过,闻到灵妤身上味道,除了一贯的奶香,还混着几丝药味。
她转头问乳母,“方才是谁来了?”
乳母低着头,眼神四处飘,看看小灵妤又盯着地上,嘴硬着:“无人啊,是奴婢一直带着小娘子玩。”
“你方才还说妤妤刚醒。”祁泠冷脸撂下一句话。乳母怎能用汤药,会害了吃奶的孩子,大夫人一直严看着乳母伺候的奴婢,抱小灵妤的定不是她。
乳母听到便知不好,少夫人一向是个好说话的人,平日里不常同人闲话,但也没有动气的时候。可她没得吩咐,也说不了实话,嗫喏着说不出一个字。
“青娥跟着,银盘你看着妤妤。”祁泠将小灵妤塞到银盘怀里,转身便走。
小灵妤由银盘抱着,稀罕拿着木玩具,眨巴眼睛盯着祁泠走远的背影,懵懵的,不知道人怎么一个接着一个走了,都不抱她了。
出府的门只有几个,来往的正门人多眼杂又有门房一直守着,做不到无声无息地来去,侧门离大房的院子近,侍从的院子在那处,晚间起夜的人也会发觉。
如今人少些的,就是连着先前二房的小宅子有园子,那处也有门。
二房如今人口疏落,只一个祁雪峤也不常回来。
祁泠心跳的飞快,几乎从嗓子眼蹦出来,不敢相信内心浮起的猜测,可又太像了。
她提起裙子,脚下步子迈得极快,青娥在侧不敢多说,只跟着快走,心里替郎君捏了一把汗。夫人怕是发觉了,不然方才看她的眼神怎么也冷冷的,还将银盘留下,只带上了她。
前方院子栅栏旁有影子,少年瘦高,祁泠喊:“沉弦!”
“啊……夫人。”沉弦转身给祁泠问安,他守在这里,看着祁泠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心虚,和从前做错事一般无二。
祁泠二话不说从他旁边过,嗓子发紧,喘气时胸腔发疼也忍着,发髻散了也不管,提起一口气接着往前拼命跑,这辈子都没跑过着这般快。
三分的猜测变成了七分。
沉弦这些时日没了影子,总见不到人,青娥也怪怪的,总是劝她自己睡,不必看顾小灵妤。
而且,她晚间睡熟了,总觉身旁有人在,掀起来的被子一早醒来好端端压在身上,令她一度疑心闹鬼了。
裙摆被风吹得蹁跹,穿过假山,望见小门的阶梯,有人正外外走。
月影疏落,落在瘦高的身上,时值秋日,分别已有一载余四月,甚至比他们相处的时日都久些,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
祁泠两手抖着垂落身侧,几乎站不住,声音颤着,撕心裂肺地喊出三字——
“祁清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