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第1页)
添锦一生,为国为民,死得其所。而你——林烬,你还有未竟之事。
我在山西,随八路军转战敌后。若你尚存一分血性,便该站起来,替他看看这山河光复之日。」
「左南萧手书」
信纸的边角有些皱,像是被反复展开又折起。林烬的指尖轻轻抚过那些锋利的字迹,仿佛能透过纸张感受到左南萧的怒火与不甘。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拆开了宣雨青的信。
「林先生:
雨青泣笔。
闻噩耗,夜不能寐。忆及前岁,添锦兄于沧浪阁为你布菜,眉目含笑,言‘此生无憾’。今思之,肝肠寸断。
然乱世如炉,淬炼者方成真金。望你珍重此身,为逝者,为生者,更为他未竟之志。
我知你此刻心如死灰,但添锦若在,必不愿见你如此消沉。
上海已成孤岛,然租界尚存一线生机。若你愿意,可随时来港。顾家船队仍通航,我必全力接应。」
「雨青谨启」
信纸上的字迹有些晕开,像是写信时落了泪。
林烬盯着那几处模糊的墨迹,喉咙发紧。
顾安掐灭了烟,走过来,将一杯热茶放在他手边:“左南萧还是老样子,连安慰人都像在发战斗檄文。”
林烬没说话,只是将信纸折好,塞回信封。
顾安看着他,忽然道:“她说得对。”
“……”
“程添锦死了,但你还活着。”顾安的声音很低,却字字清晰,“他拼命护下来的命,不是让你在这烂掉的。”
林烬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茶水的热气氤氲而上,模糊了他的视线。
窗外,寒风呼啸,租界的霓虹灯依旧没心没肺地亮着。
林烬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我知道。”
第97章1937生
1937年11月上海租界
壁炉里的火光映在林烬的侧脸上,将他的轮廓勾勒得锋利而清晰。
他坐在书桌前,指腹轻轻摩挲着那枚染血的怀表,表盖上的弹痕依旧狰狞,但里面的小像已经被他重新放好——那是程添锦留给他的最后一点念想。
他展开信纸,提笔蘸墨,字迹沉稳而坚定。
「南萧:
信已收到。
添锦走时,未曾痛苦。他最后一眼看的是我,最后一句话……是《诗经》。
你说得对,革命尚未成功,我辈岂能轻言生死?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