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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竟然就这么把来之不易的龙晶交给了阿弥沙,交给一个被导师评价为天资愚钝的导引派学徒!
而阿弥沙也真的带着龙晶独身前往狮心城,当时黑沙王庭的龙族在城中大肆举办庆功宴,慕名前来膜拜德克索的龙也不在少数。它们不只集聚在城中,听途经的御法者描述,彼时方圆百里全都是龙,龙山龙海。你猜他怎么靠近的?”
赫兰默默听着。目前来看,这跟他以往听到过的版本大差不差,只是更为详细。
“用树杈子来伪装龙角!千面神教刺客的小伎俩,在千年前就被你的龙仆玩过了。”戈利汶的一只爪子在他肩上拍了拍,“可能龙族都有点睁眼瞎,虽然听起来很离谱,但阿弥沙就这样潜入了龙群之中,在德克索行焚星礼时射出了那惊世一箭。”
确实是当之无愧的惊世一箭,不仅一举击穿了黑沙龙祖的护心鳞,令它再不敢随意进犯人族,同时也向星律教廷所有人宣告了他从导引派到屠龙派的转变。
脑海中浮现出年少时的龙仆神情坚定地搭弓射箭的模样,赫兰多想亲眼见证——不仅十五岁的辉煌开端及之后的步步高升,还有之前的一切。
他知道少时默默无闻的阿弥沙过得不算好,但那时他还没有经历失去和背叛,身上涌动着北地的严寒霜雪也无法冷却冻结的朝气,就像愈燃愈热烈的火种。谁会不想在其最炽热时拥有呢?
现在的阿弥沙也很好,只是,赫兰总觉得自己没有完全将他从时停之地的雾障中解救出来。
龙仆整个人都仿佛被影影绰绰的灰雾所笼罩,他触碰不到最真实的他,也害怕那不祥的灰雾终有一日再次将他吞没。
赫兰愣神的片刻,戈利汶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
“这太夸张了,我当时在北方的泰瑞斯,听到这样的消息也只当天方夜谭来看,其他人想必也多是如此。
席琳当作继承人培养的学徒死在狮心城了,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她在知情后就疯了,才会把龙晶交给阿弥沙。
他们觉得阿弥沙也是歪打正着,毕竟没人敢去黑沙王庭瞅瞅黑死神是不是真的缺了块鳞片——直到阿弥沙击杀了古伦达,那些质疑的声音才被堵住。
之后的一年,南方度过了一段前所未有的安宁时光,数百城邦联合向教皇请愿,阿弥沙被破格直接从高阶御法者提拔至银袍大主教,一下子就跟他的导师平级了。”
“然后他就被流放北地了。”已经知道走向的赫兰心情复杂。
“是的,”戈利汶似是绕圈子绕累了,终于顿住脚步,“席琳大主教都够犟的了,阿弥沙比她还犟,竟然敢在大殿上跟教皇据理力争,说什么屠龙才是星语者正统、导引只是谎言、律法被曲解了之类的。”
这话从一个银袍大主教嘴里说出来实在太惊世骇俗了。饶是赫兰现在听着,也不免为龙仆掐一把汗。
“雷诺四世当时已经上了年纪,性格也变得阴晴不定,何况阿弥沙说的还是那么大逆不道的话,教皇一怒之下就将他流放到北地,谁都挽回不了。
阿弥沙在流放地待了两年,期间帮牧民对付雪魇立功,再加上席琳大主教和艾德温坚持替他求情——当时艾德温可是教皇面前的红人,于是后来他就被召回了。”
赫兰凝眸沉思。偷羊贼,牧民,雪魇……这完全照应了他的梦中所见。
真奇怪,多数梦中自己都是作为旁观者存在,唯独那个漫天飘雪的梦境如此真实,就像他曾亲历过一般。
“你有在听吗?”戈利汶见人一动不动,不由得伸手在那双紫眸前挥了挥。
赫兰回过神来,眨眨眼睛,轻声慨叹:“这时艾德温还将他视作朋友。”
阿弥沙毕竟已经高调地转换阵营投向屠龙派了,两人关系再好也难免会生嫌隙。
“好不了多久了!”蓝龙主君摇摇头,“那家伙估计以为能劝阿弥沙回头,但他低估了阿弥沙的死犟程度,两人最终还是走向决裂。”
“雷诺四世薨逝那年,阿弥沙大概二十岁,他与艾德温角逐教皇之位落败,被对方反手流放到云海高地。”
赫兰微微蹙眉。
自己求着从流放地接回来的人,最后被自己亲自流放。志不同道不合原会造就如此深切的隔阂。他们本该是星律教廷最璀璨耀眼的双子星,却走到了水火不容王不见王的地步。
到底是什么令阿弥沙坚定了屠龙的念头?以至于,他不惜与挚友为敌,不惜与大半个星律教廷为敌。
“后来那家伙就在云海高地钻研调雨阵法,所有人都快要淡忘他的时候,他又从天而降给了世人一个惊喜——”
蓝龙主君故意拉长音调,赫兰被吸引了,目光一刻不停地追随着他的身影。
“那年发生了很多事情,先是七国龙祸频发,接着在辛戈王宫的夜宴中,我见到了那个本应待在流放之地的人——和他的银龙在一起。”
银龙主君眼睫轻微一颤,默默移开视线。
嘿嘿。戈利汶贱兮兮地笑了,脑袋凑到他跟前,“你介意不?我可以跳过这部分的。”
赫兰依然面不改色,违心地开口:“我不介意,你继续说。”
银龙的存在是无论如何都避不开的,除非他有能力让时光倒流,回到过去,赶在银龙之前先抢走阿弥沙。
但那不现实,他的介意实在改变不了什么。
“介不介意都没关系,”蓝龙主君觍着脸注视那绷着脸的银龙,“因为我记不太清了,七国动乱还真挺乱的,你懂吧?反正最后辛戈王的混血身份暴露,金银龙和阿弥沙三个力挽狂澜、成功还七国一片安宁。”
“噢对了,还有辛戈王的生父古伦达被阿弥沙屠了,就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