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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沉迷皮相(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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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昭影奉老楼主之命诛杀堂主”

雁惊寒坐在马车中,眼看着窗外李家村日渐远去,脑中又不觉想起昨夜十一所言。

据十一回忆,七年前,也就是自己刚从云栖院中出来不久,他在后山之中亲眼碰见昭影诛杀暗堂堂主。

彼时昭影也同十一一般还只得一个代号,而上任暗堂堂主名号乃是雁不归亲口所赐——名曰“暗随”。

在雁惊寒的记忆中,暗随也确实十分适合这个“随”字——他几乎时时跟在雁不归身后。

但如今听得十一所言,雁惊寒细细回想,这才恍然惊觉,其实有两个十分关键的时刻暗随都不见踪影:一则乃是雁不归闭关突破,姜落云闯入石室之时;二则则是七年前,在那短短的三个月中,雁惊寒想起暗随此人,便是听闻他身死之时。

实则在云栖院三年,雁惊寒每每听得姜落云讲述她如何得手、如何恰到好处地在关键时刻让雁不归功亏一篑,心中都直觉不对。

毕竟不论姜落云剑法如何精妙,她到底是一个废了内功之人。雁不归闭关,自有暗卫在外守候,她又如何闯入石室?甚至直逼雁不归身前?

雁惊寒将车帘放下,收回眼神,暗道连自己都能察觉不对,以雁不归之性,想必早已将此事查明。

十一之所以认定昭影诛杀之举乃是出自雁不归授意,一则自是因着此事之后昭影成功接任堂主之位,二则则是因为当年暗随之死,雁不归不仅不曾详查,反而多有遮掩,只对外声称其乃是在执行任务之时不幸身亡。

至于是何种任务,那自然便是非楼主而不可知的“绝密”了。而当时揽月楼已是风雨欲来,自然也无人在意一个死了的暗堂堂主。甚至在有心之人看来,兴许暗堂之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死了才是最好。

在那暗潮涌动、人心起伏的三个月,雁惊寒忙着接管揽月楼诸事,忙着承袭揽月心法最后两层,忙着提防周围蠢蠢欲动之人。

那么雁不归呢?如若暗堂堂主早有反心,偏偏他所选定的继任之人又被自己禁足三年、根基不稳,如此一来,实则已是腹背受敌、举步维艰。

雁惊寒心中想道:“为保揽月楼基业,想必他唯一能做也是必须做的,便是将暗堂这柄刀干干净净递至自己手中。”

没有人比雁惊寒更清楚修习揽月心法走火入魔的后果。

若是换了往常,雁不归心知暗随不忠,想必早已二话不说,一举将其击杀。但他一朝在石室受创,根基受损,整整三年不得其解。若是亲自与暗随动手,则难免暴露自身伤势,如此一来,无异于自揭其短、给人可趁之机。

何况当时不知有多少人正伺机而动,若是这些人知道连暗堂都失了控制,才是真正大厦将倾之时。

雁惊寒自问与雁不归早已亲情断绝,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终身所习有许多都来自对方传授,甚至他自问自己如今处境又何尝不是与对方类似?

他设身处地,只肖一想,便知在当时当刻,雁不归所能动用之人,最为合适的自然便是昭影!

毕竟上任堂主意外身死,由他最为看重又向来委以重任之人接任堂主之位,多么顺理成章,又多么令人信服。

只是若昭影得进暗堂乃是出自暗随安排,可见这二人必定渊源深厚。那么雁不归又是如何在此关键时候扭转局面,令昭影为他所用?

石室受创之后,他又究竟查到了什么内情?为何从不曾对自己这个继任之人提起?如此讳莫如深,是自觉一切已了还是另有权衡?

雁惊寒视线落在身侧小几上,那上面摆着数十张纸,其上密密麻麻写满姓名、生卒等事,一眼看去,倒有些像官府的户籍名册,只是其上所记皆为“李”姓。

实则这也确实出自官府,这是雁惊寒昨晚命十一抄来的“李家村”名册。而此时他食指所点之处,赫然写着“李昭”二字。

十一掀帘进来,见了的便是雁惊寒这样一副兀自出神的样子。自出潇城以来,他明显感觉到自家主上思虑愈重,似有十分难解之事。如今到定远县走了一遭,这思虑则显然更重了些。

雁惊寒虽未明说,但十一日日跟在他身边,自然也对他所思之事多少有数。他有心想要细问,但想到在潇城镇上时,雁惊寒读完信后沉重犹疑的样子,又不忍心让他为难。

此时见状,便索性上前两步,一面将手中东西放下,一面有意转移雁惊寒注意力道:“主上,就快到武陵城了。”

武陵城便是常青门所在之地。

雁惊寒方才见十一将易容的东西摆出,心中便已然有数。此时闻言,他挑起窗帘往外看了看,远远扫见前方城门高耸、人流汇聚,便点头应道:“嗯。”说着已收回视线,面朝十一等着他动作。

原本在今晨出发之时,雁惊寒便有意让十一替他易容。奈何对方还记着他前些时日过敏之事,执意要让这药粉在自己脸上少待些时刻,便一直拖到了此时。

以十一之性,易容所用之物自是早已准备妥当,只肖即取即用便可。

然而此时此刻,雁惊寒坐在车中,眼见他将手洗净,又将东西备好,原本动作利索、十分迅速。偏偏到了真动手之时,这人一只手往前伸了伸却又顿住了,面上更是露出几分犹疑之色。若是叫不知道的人见了,只怕要疑心他要往自己脸上涂什么害人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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