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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辰欢的到来没有引起任何注意,即便有人看了他一眼,也会在下一秒转过身去,继续争论。
司辰欢默默坐在角落,凝神细听他们的谈话。
他当务之急最需要弄明白的,是他昏迷之后都发生了什么,尤其是有关云唳的事。
师娘和楚川躲闪的态度让他有不好的预感,偏偏两人还瞒着他。
只有这处酒楼,一群年轻气盛的世家弟子,消息来源广、也没有太多心机,司辰欢相信能听到想要的答案。
果然,他刚一坐下,便听到了云唳的名字。
“我就说当时的幻境有问题,那云唳身上藏着玄阴门的玄阴令,肯定可以召唤鬼修帮忙。”
“不过这事也真够离奇的,他娘白姝生前研制了化魔丹,死后竟然变成了行尸,还在幻境中伏击弟子。”
“要我说玄阴门都该死!修炼鬼气,哪里还能保持神智?掌门们也是心善,还要救那云唳,要我说就该让他直接死了。”
“那可不行,他死了谁去填阵?也算这个废物最后的用处了。”
……
“哗啦”一声,杯盏摔碎在地上的声响打断了这群弟子的七嘴八舌。
大堂内一时安静下来,众人看去,原来是角落内一药宗的弟子不小心摔碎了茶盏,正蹲在旁边收拾。
他们略有不满,但药宗风头正盛,也不想得罪药宗弟子,于是若无其事地转过头继续议论。
说着说着,提到了四天前发生的那场意外。
“真没想到,那剑宗弟子竟能被鬼气侵蚀神智,吓得我当天就吃了一颗破魔丹。”
“我记得好像叫……陆蓬是吧?也是可怜,据说是当时丰都的遗孤,刺了云唳一剑,算是报仇了。”
“咦?我听我爹说,当时好像刺的是司辰欢来着,怎么又说是刺云唳了……”
司辰欢再也听不下去,匆匆将碎瓷包在手帕中一拢,低着头快速出了酒楼。
现世的丰都城仍是荒废孤寂,除了几条临时落脚的长街稍有烟火气外,其余的街巷都笼在蛛网衰草中。
司辰欢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那一日碰上陆蓬的街道。
酒旗半折,斜插在断壁颓垣中,头顶是一座座悬停半空的巨大飞舟,投下道道明暗交错的阴影。
司辰欢背靠着一睹荒墙,慢慢坐下来,平复激荡的心绪。
在酒楼的闲言碎语中,他大致能拼凑出仙门对幻境、对那一日厅堂下刺杀的解释。
无外乎是污蔑白姝成为行尸,而身怀玄阴令的云栖鹤利用行尸,坑害仙门弟子。至于陆蓬的异常,是因为在鬼蜮中被鬼气迷了神智,心怀仇恨刺杀云唳。
掌门们不计前嫌,救了生死垂危的云唳,但因为修补鬼蜮结界,不得不让他“戴功立罪”,去以身填阵。
真是好一出颠倒黑白、扭曲事实!
司辰欢笑了,笑声越来越大。
他眼中森寒一片,心中怒火翻涌不息,几乎要将他兜头淹没。
半晌后,他蓦地起身,朝某个方向直奔而去。
剑宗驻扎的院落内。
方凌霄看着眼前拦住他的少年,叹息一声:“不是我不让你见宗主,实在是修补结界在即,各宗掌门抓紧演练大阵,极少空闲。这样吧,若今晚宗主回来,我先为你禀报,如果宗主想见你,我传讯与你可好?”
司辰欢知道方凌霄没有撒谎,甚至已经仁至义尽,他点点头,拿出一封信,“传讯也不必,请方兄将这封信交给月宗主,多谢。”
他把从十五岁时撞见的药宗山谷、到最近白姝提到的破魔丹诡异处,通通记录了下来,力证药宗和鬼仙假扮的白雪庭多有勾结,甚至这一次的结界破损,很有可能就是为了掩盖药宗行尸的丑事。
这封要命的信但凡让第三个人看见,司辰欢都很有可能被杀人灭口。
但他已顾不得了。
先不说以凭他一己之力,几乎不可能将云唳救出,再者药宗和那位鬼仙的阴谋还藏着暗中,万一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届时死的会是更多人。
他沉静的目光看向方凌霄:“此信真的很重要,除了月宗主,方兄千万不要让第三人知道。”
方凌霄在他目光的注视下,手上轻飘飘的信封如有了万钧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