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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夜一的头发被淋成一缕一缕的,不住往下滴水。雨水越过睫毛淌进眼睛,双瞳被灯光一照,飞出沁人心脾的翠色。
“谢谢老板。”凪夜一道,“他在发烧,我暂时没地方去。”
老板说:“住楼上。宽敞得很!”
深夜的响动惊醒了孩子们,他们住的房间门被拉开一个小缝,几个小小的影子在门后探头探脑。很快,有人发现了来的是谁,发出小小的惊呼:“夜一哥!”
眼见门后有骚乱起来的趋势,趁着老板还没回头,凪夜一直接将那袋大福塞了进去,顺手拉上门。
他跟着老板走进走廊最末尾的房间,把太宰治放下来,自己也席地坐下,慢慢平复呼吸。
太宰治和他身量相仿,要稍微比他高一些,虽然很瘦,但背着走一路,凪夜一的体力条还是有点岌岌可危。
老板递来毛巾和热水,凪夜一道谢后接过来,抿了几口热水,抬手擦拭自己湿透了的头发。
“接下来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您去休息吧。”
老板将信将疑,留下退烧药后离开了。凪夜一将毛巾挂去一边,走近查看情况——太宰治侧躺在榻榻米上,已经毫无意识了。凪夜一眼尖地在他额角的绷带上找到一丝血色。
伤口的位置有点熟悉,似乎是前几天的任务中被擦伤的地方。脸上的冷敷贴早已不知所踪,似乎除了这一张冷敷贴,他没对自己身上的伤做任何处理。
泡水,不及时处理,发炎,淋雨,恶化,发烧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凪夜一几乎从没给谁处理过伤口,手法很生疏。中途太宰差点被痛醒了,少年唇角绷得平直,给绷带打了个结,又把人按回榻榻米上。
随后,他拎起湿淋淋的外套,关灯关门,独自离开了。
室内被黑暗笼罩,榻榻米上的一团影子动了动,太宰治顶着天旋地转的恶心感坐了起来。他睁开眼睛,没能从视网膜中辨认出任何景象——太黑了。
房间里漆黑一片,恰似这个他憎恶的世界。但正因为足够黑,他判断自己还在人间。
生锈的脑子开始转动,本能替代他梳理信息。太宰治鬼影似的坐了很久,终于想起是谁把自己搬过来的。
门口传来响动,也有可能是高烧产生的幻听。
但太宰治如梦初醒般转过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拉开门。
门外空无一物。反而是不远处的门开了,一个孩子大着胆子探出脑袋,小心翼翼地打量这个瘦弱苍白的陌生人。
太宰治问道:“他走了吗?”
他的声音太轻了,风一吹就散。
“……谁?”幸介想了想,“夜一哥吗?他刚刚走了。”
太宰治点点头。
等到凪夜一提着药品和一套新的衣服拉开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
他沉默着把东西放上桌子,瞬间理解了曾经十束的心情,脑袋里闪过一排精辟的大字:快死掉的时候好好休息难道会死得更快吗?!
总之,这天晚上他没再找到太宰治的踪影。
第二天去组织报道的时候,太宰治没有出现。
第三天早上,凪夜一推开办公室的门,打算向首领打失踪报告——然后他发现,那个半途消失的家伙好端端地坐在他上司的位置上,背对着门口,手机被他拎着挂绳甩来甩去。
中原中也的声音听起来能震碎太宰治的手机屏幕:“混蛋青花鱼!不准随便折腾我的部下!!等我回来你就死定了!混蛋太宰!!”
“哈——?”太宰治懒洋洋地拖长声音,“你的部下?真不好意思,现在是我的部下了。”
“哈?!”中原中也嗤了一声,“你在说什么梦话?”
太宰治的椅子正巧转过来,看到了门口的凪夜一。他随手把电话挂了,心情很好似的,竟然和凪夜一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啊,夜一君。”
凪夜一感到对现状的难以理解。
当他转过头,看见自己桌上摆得整整齐齐的几叠文件时,这种心情变得更加猛烈。
“这是什么?”
太宰治撑着下巴,脾气很好地回答道:“文件。”
“为什么我的桌上会有这些?”
“翘班好几天的部下帮生病的上司分担一些微不足道的工作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微不足道……”凪夜一说,“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