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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这些天春雨断断续续,没什么机会出门,裴珩在宫里又是养伤又是勤政,知道她害喜吐的厉害,还特意跑过来照顾,哪料一身浓重的龙涎香,稍微靠近些,月栀就难受的拧起了鼻子。
看她瘦的不成样子,裴珩心疼又委屈的皱起眉:“这可怎么好?”
月栀没力气同他说话,对他摆摆手。
婳春忙上前去劝:“公主这两天难受的厉害,什么味儿都闻不得,就请皇上先回宫里去吧,让公主歇一歇。”
裴珩只得退出房间,让太监召来守在公主府里的三位太医,特意点了苏景昀来问。
“公主的身子怎这样差?是不是你的安胎药有什么问题?”
三个太医跪在地上,苏景昀恭敬做答:“公主体质虚凉,且是头胎,孕吐反应剧烈是正常的,微臣已经调整了安胎药的药方,这两天已经在给公主服用了,过三五日便能见效。”
裴珩居高临下的睥睨他,“你既然夸下海口,便好生照料公主,若到时不能见效,朕唯你是问。”
“微臣遵旨。”苏景昀有惊无险的过关。
其实他没说:月栀孕吐剧烈,一大半缘由在裴珩身上。二人一个体弱,一个身强,房事上月栀已经颇为受累,如今怀了孩子,自然更加辛苦。
可谁敢说呢,公主至今以为孩子是“驸马”的,身为罪魁祸首的皇帝站在这里为“别人的孩子”问责,也不怕公主疑心。
那日雨中的吻,彼此的心意相通,月栀当做秘密藏在心里,谁也没告诉。
外人眼中,他们依然是“姐弟”,哪怕是关系有些暧昧的姐弟,也比“还怀着驸马的孩子就转投皇帝的怀抱”这般名声要好些。
没过几天,苏景昀新配的安胎药起了效果,月栀吐的没那么厉害了。
裴珩几次想要来访,都被月栀拒绝。
一来是她依然闻不得太重气味,二来是她因为害喜吐的身形消瘦,失了好些气血,实在没有心力去应付他。
比起伤还没痊愈就活蹦乱跳的裴珩,她更喜欢找何芷嫣到府上聊天,二人同样有孕,脾气也相近,彼此能说的话也多些。
“你这肚子,已经三个月了吧。”
后堂上,何芷嫣挽着妇人髻,穿着端庄的宝蓝色衣裳,爱怜地抚上月栀的小腹,又低头看看自己还未凸起的肚子。
“我这才两个月,这两天害喜的厉害,什么都吃不下,蔫蔫的没精神,夫君公务繁忙,也不得空陪我,要没有你找我来说话,只怕我又要在院里闷一整天。”
月栀微微皱眉,好奇:“你都是有身孕的人了,梁修也不告假陪陪你吗?”
“这才两个月,哪就那么金贵了。”何芷嫣宽和笑笑,逗趣道,“再者说,即便他用心来哄我,我见了也烦,要不是他,我哪用受这份罪。”
闻言,月栀会心一笑。
却不好意思说,她害喜厉害的时候,见了男人也心烦,却不是对着驸马,而是对时不时就上门来问三问四的裴珩。
犹豫片刻,喃喃道:“芷嫣,梁大人和梁夫人对驸马的事……决定怎样处置?”
她终于还是问出来了。
何芷嫣眉间闪过一丝凝重,很快调整了语气,沉重而平和,“顺天府还未定案,但十有八九,驸马是被先前那伙谋逆的反贼给害了,公爹和婆母现在还难以接受,不让人提起这事,我们只能顺着,免得老人家伤心。”
月栀点点头,表示理解,“好歹我与他夫妻一场,若梁府中立了牌位,你得空时,烦请你替我为他上炷香。”
“好。”何芷嫣应下,不经意间提及,“我听说皇上总往公主府上来,是为着你有孕一事?”
提及裴珩,月栀不自觉垂了下眼,脸上一热,“嗯……我那阵子也孕吐的厉害,他担心我,就过来看看。”
“皇上待你真好。”何芷嫣目光柔和,看向月栀时,有对她一生有托的欣慰,却也带上了那么一丝对笼中人的怜悯。
月栀看不见她的眼神,只从她话中觉得外人似乎为“皇帝常到公主府”这件事,在揣测什么。
忙解释:“他在京中没什么亲近的人,念着我是陪他长大的姐姐,自然待我好。”
“可你们又没有血缘关系,皇上登基后勤政致今,也没听他哪天得空去将你的姓名上玉牒,虽然陪伴着长大,终究也不是真姐弟。”何芷嫣轻声说,意有所指。
月栀越听越心虚,直问:“芷嫣,你怎么突然说这些……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何芷嫣心下一慌,很快找补,“哪还用得着听说,拜佛祈福这么件大事,皇上让你率领皇亲女眷和命妇,摆明是把你放在重中之重的位置上。”
月栀失语了。
她看不见,当时礼官让她站哪儿她就站哪儿,让她做什么她就以礼而行,哪知道与皇帝并肩的位置那么重要。
见她红透一张脸,何芷嫣猜也能猜到两人之间有苗头:皇上费尽力气挤走了二郎,伪造出“失踪”的假象,不是对月栀有意,还能是什么?
作为月栀的好友,她也觉得二郎窝囊了些,只知守礼、遵从君父之命,白白把自己的妻儿拱手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