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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去找他,”她声音哽咽却格外坚定,“他一个人在卢塞恩,心里一定很难受。”
难怪这几天他情绪反常做噩梦,还一直让她不要离开他,原来是曾经的伤疤被掀开,他再度患得患失。
如今真相浮出水面,她一定要去到他身边,陪他一起去面对那些过往。
容微月订了最近时间的航班,赶去收拾行李,霓音担忧:“嫂嫂,其实我哥不让我和你说的,他肯定要怪我了……”
容微月摇摇头,眼眶湿润:“音音,是我要谢谢你和妈妈,不然我一辈子都不知道当初他遇到了那么难的事……”
之前,她误以为傅蔺征要离开,于是赶去机场,和他提了结婚。
这次,就让她再勇敢一次,飞奔向他。
飞机在夜空中穿行,舷窗之外云海漆黑,大地被夜色湮没,偶尔有星星点点的光浮动而过,像漂浮在深海中的岛屿,是城市未眠的灯火。
容微月看着窗外,耳边再度浮现霓音的话:
“我哥有次告诉我,这几年他抵触去卢塞恩,并不完全是他对那场车祸有心理阴影,从小到大他玩赛车受过那么多伤,他说他不怕死,他怕的是再回忆起,在那场车祸之后,他失去了你。”
当时就在训练的前一天,傅蔺征和朋友刚好去那边一个被本地人称作‘分手谷’的地方兜风,据说来那儿的很多情侣后来都分手了,他原本当笑话听,可后来车祸醒来,就看到了她分手的信息。
傅蔺征向来肆意狂妄,从不信命。
但那次以后,所有和她有关的,他都信了。
容微月想起六年前分手那天,她终于明白他当时脸上为什么还带着伤痕,走路也不对劲,他还红着眼问她:
“容微月……两个多月没见到我,你都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你为什么不问我好不好,是不是我所有的一切你都不在意?”
他拼命从死神手里挣扎出来,忍着痛复健,带着满身伤痕赶来,他说京市距离杭市也不远,异地恋也很好,那样桀骜的天之骄子却卑微地低下头挽留她。
所以为什么傅蔺征当时会如此决绝地说“这辈子你别奢望我会再回头”,是因为他所有的希望在那一刻被她全部摧毁了。
容微月眼底酸涩。
哪怕是这样,这六年他还是喜欢她,无论是大三时他以他们的名义去捐建征月楼,还是重逢后他明里暗里为她做的所有。
这辈子,她就算用尽所有的一切,都换不来比傅蔺征更好的爱人了……
十一个小时的航行,愧疚和爱意充斥着她的心头,飞机越过欧亚大陆,她仿佛也踏过那六年的岁月,落地在十八岁那年的阿尔卑斯山脚下。
清晨,寒意萧瑟,远处山脉起伏,积雪厚重,依稀鸟影飞过,天地一片辽阔寂茫。
怀裕接到她的信息,来机场接她。
容微月道谢,怀裕笑笑:“嫂子,你来了,征哥就不是一个人了。”
容微月眼眶发红,是她来得太迟了。
车子一路从苏黎世去往卢塞恩,而另一头,市中心酒店的顶层总统套房里,傅蔺征一夜辗转反侧,几乎未眠。
来到这儿的第一天,傅蔺征心情就无端低沉。
往窗外看去,那座遥远的山谷,就是他曾经出事的地方。
宛若一双无形的手缠裹心口,沉闷难受。
傅蔺征睡不着起身,看了眼手机时间,此刻京市是下午,估计小姑娘还在工作室忙碌。
也不知道她中午有没有好好吃饭,衣服穿得够不够多,会不会着凉。
傅蔺征不想打扰,黑眸微涩,长睫垂下,弓身坐在床边,再度翻看起他和小姑娘从高中到现在的聊天记录,看完又拿起床头柜上的结婚证和一叠他洗出来的各样合照。
只要和她有关的,都能让他心安。
有些照片是几年前的,边角有些泛黄褶皱,被摩挲过很多次,有些是最近刚洗的,格外清晰,有她发在朋友圈的照片,有他们在喀山拍的,还有他们和呼呼的合照。
他最喜欢他的小姑娘笑,她笑起来眼睛特别好看,像弯弯的月亮。
傅蔺征看着,心底的沉郁渐渐缓解。
过了会儿,怀裕给他发了个工作安排,傅蔺征回复了句,没过多久,套房的门铃声突然响起。
他微微一愣,起身去开门,却在看到门口的那一刻,猛然怔住——
容微月站在门外,一身灰驼色毛呢大衣,里头是藏蓝色的针织连衣裙,她围着围巾,小口喘着气,眸光清澈澄净,发梢和衣角还带着未化的白絮,像是一场雪把她送远方吹来。
京市和瑞士跨越八千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