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70(第10页)
他捂住心口,顺从内心伸手握住剑柄,在直接碰到剑柄的一刹那,红光芒大盛,一到无法反抗的吸力让沈予眼前陷入黑暗。
…………
“少爷醒醒,家住找您。”后背被人轻轻一拍,有人在耳边唤他名字。
矮桌旁的少年正单手撑着头小恬,小雨淅淅沥沥,落入面前的荷花池中,也倾斜进了长亭,叫他一头如墨似的长发沾染上了湿意。
山水之景是画,入景的少爷却也是画。
上前唤人的下人一时间看的有些痴迷,但很快又回过神,手上不敢有太大动作,见上面还未有反应,便有些为难。
沈家这位小少爷的脾气算不得好,甚至有些乖戾,谁惹到他那绝对会倒霉。貌似小少爷这次又犯错了,还很严重,沈家主可谓是大发雷霆。
好在下人们没为难多久。少年眼皮轻动,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一双仿佛被花海拥抱过的眸瞳,就这样坠入世间。
那是一双代表不详、异端的眼睛,没有人的眼睛天生长这样,若是出生在天子家,皇帝也是要向天告罪的。
但沈予生来是天师,而且是有心人花大力气制造出来的工具,那它便被赋予了不同的意义。
他缓缓站起身,睡了一觉好像记忆都有些模糊,竟有些不知岁月。揉了揉太阳穴,他看向努力低头,降低存在感的下人,讽刺道:“沈家主脾气大,胆子小。自己不敢来,也不叫其他沈家人来,便叫你们过来送死?”
此话一出,下人们跪做一团,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沈予说完这段话,自己也愣了一下。他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他杀的都是该杀之人,只是一贯不会说些多余解释的话。
他也懒得再吓旁人,道:“好了,我自己去。”
下人指了个地儿,见人自己去了,松了一口气赶忙散了。
一路过去,假山绿林、溪水环绕,看着是曲径通幽、好不惬意。沈家主装的一本正经,但本质是一个会享受的主,隔段日子便要换上一番布置。
沈予没闲心欣赏,如果让他一剑劈碎了这地,他倒是很愿意。走过长廊,一通七拐八拐后,来到了所谓的执法堂。
粗大的牢笼立于中央,冰冷的台阶上,是堆砌金银珠宝、兽皮做垫的石椅。它们高立于上,用俯视的目光审判着笼中之人。
沈予没有再前进,而是孤身立于堂外,他像是雪中最后一株苗,明知迎面而下的风霜几乎会将他淹没,却仍旧毫不动摇。
他面不改色,问:“你们这是何意?”
四位沈家长老一语不发,沈家主面色阴沉,猛地扶手呵斥道:“沈予,你可知错?”
沈予不解,“我何错之有?”
“你杀死沈家旁支四十余人,同族相残,乃是大罪。”一长老徐徐开口。
沈予带人屠了沈家旁支,一个未留。他们将活人制成“糖人”,最后变为伥鬼唯己所用。他们手段极其残忍,叫人历经十数天不得断气,痛苦与恐惧、憎恨在一天天中到达极点,而这份仇恨却也会被施刑者所利用。
使这种肮脏手段,屠了天经地义。而“糖人”之发最先是沈家发明的,各种交易之后,旁的天师家族也在暗地里尝试,牵扯涉密。
现沈予连自家旁支都屠了个干净,难保不会对其他人动手。其他天师家族恐怕已经联手向沈家施压,各种威逼利诱,让他们想办法将自己这个麻烦事关起来。
当然,他们自己是不敢找沈予麻烦的,谁都知道——他是个疯子。
沈予嘴角勾勒出讥讽之意,声音却依旧平静:“以活人献祭,本就该死,我不过是替天行道,清理门户罢了。你们应该高兴才是。”
“放肆!”沈家主气得脸色铁青,指着沈予的手微微颤抖。
一旁的大长老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沈予,你天赋异禀,本是我沈家未来的希望。可你屡次违抗家规,如今更是犯下大错。看你仍不知悔改,便按家规受罚,压于峦峰下思过三月,好好反省!”
反省……
沈予低头不语,只定定站着。一种长老对这个处置是认可的,可却仍坐定高台,无一人先动。
这天下,谁能有本事处置他?
片刻后,沈予低低地笑了。他轻抚耳坠,那挂于左耳旗帜般的装饰,是招魂幡。随着他这番动作,长老们都心底一惊,严阵以待起来。
沈天良怒道:“孽子,还不自己进笼?”
沈予是他为沈家制造的兵器,也是靠着这逆天的人形兵器,他才坐稳沈家家主的位置。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各种议论声纷纷涌上,试图想把他拉下位。
这种事,他绝不可忍让。
沈予并未寄出招魂幡。片刻后,他突然像是听话了,缓慢地迈步上去,他手碰到了笼子边缘,脚也迈进去半步。
沈天良紧握扶手的力道松了松,这才是对的。因为无论如何,结果都是沈予必须听他的话。
而下一秒,一柄长剑忽至他眼前,锋利的剑身破风而出,射出冰冷的寒光。这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出剑的速度太快,在他们眼中这只是一道虚影,根本来不及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