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摇铃铛(第3页)
沈秋渡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直到暴雨倾注而下,干涸的面颊被冰冷的雨丝覆盖,他才堪堪停了下来,大口喘着粗气。
雾霭沉沉,让一切变得模糊。
本就单薄破旧的衣服根本抵不住风寒。
沈秋渡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身子支撑不住,晕倒在了无人的马路旁。
整个人像个枯败的残荷,被融进晦涩暗调的水洼地里。
意识彻底消散时,沈秋渡听到了一阵刺耳的车鸣。
随后,是皮鞋踩踏地面的声音。
昏迷的时候,沈秋渡仿佛陷进一片沼泽地里,耳畔是儿时父母将他高高举起洋溢幸福的笑声,可紧接而来的,是父亲一而再再而三的醉骂声。
“你不是说不赌了吗?”
“是。。。是他们非要拉着我!”
“秋渡啊,就这一次,我包赢回本!到时候带着你们离开贫民窟!”
“。。。艹,你娘们哭什么哭?不就输了钱?!”
“你输的是阿渡存起来买抑制剂的钱!”
“。。。。。。”
好痛,全身都好痛。
可是沈秋渡向来能忍痛。
在父亲将年幼的他扔到工地打工,自己被砖头砸断了腿时,他能忍。
在母亲为了保护他亲手将腺体割掉时,他只是咬破了嘴唇。
但这一次,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受不住了。
强烈的死意降临之前,沈秋渡忽然感受到一阵暖意的触碰,随后是清新的花香。
“他为什么还没有醒?是不是请来的医生不够好?”
“少爷,你已经快将全城所有的医生喊来了,这是最后一个了。”
“可是他看起来还是很难受,我不想他这么难受。”
嘈杂的声音让沈秋渡收回了飘远的思绪,一反常态的是,迎接他的不是冰冷的病房,而是一位陌生男人炙热的视线。
“你醒了!”
男人的掌心覆上沈秋渡的面颊,替他擦去脸上的灰尘。
熟悉的香味和温热。
嗯,就是这个人,总是在昏迷时对他动手动脚。
那一刻,所有的恶性事件钻进沈秋渡的脑海。
他皱着眉,别开脸不愿去看这个不礼貌的家伙。
“你还好吗?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男人像不死心似的,转到床头另一侧凑近沈秋渡。
沈秋渡选择闭上眼,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