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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拥有意识以来,他就总是思考一些听起来很怪的问题。
「死亡是什么?」
——这是丹尼尔先生带着双子出门时,遇到的第一起命案时,伊诺克提出的问题。
周围的人在尖叫,在哭泣,在愤怒,在害怕。每个人口吐恶言,恶语相向。在谜团未解时拼尽全力解除自己的嫌疑。
小小的伊诺克睁着青蓝的无神的眼睛,尝试理解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大事。
丽萨还在吃甜筒。没有人会因为只有三四岁大的女孩在案发现场还吃得下东西而指责她,因为人们知道孩子,那么小的孩子不懂死亡。
亡者暴睁着眼睛,他的脸庞痛苦的皱起,随后定格在那个永远可怖的表情上。还有身体的姿态,如果没有人去移动他,他就只能以那副手抓胸口的窒息姿态而存在。
他不再动弹了。
他睡着了吗?
知识的受限让伊诺克找不出更多贴切的词来形容那位可怜的倒地的先生,可是他睁着眼睛,却比任何人都安静,就像在窗沿上筑巢的叽叽喳喳的鸟儿,只有在安睡的时候才会停止喧闹。
他是受伤了后睡着的,所以才会睁着眼睛吗?缸中鱼那样警戒的睡着,这样就不会再受到伤害了吧。
好奇啊。
太好奇了。所以伊诺克拉着丹尼尔先生的袖子,小声地不吵到他人地询问。
“丹尼尔先生,那位倒地的先生是睡着了吗?”
丹尼尔先生温柔地抚过他灿阳的金发,小小声地回答他:“不哦,他死去了。”
死去?
死去是什么?
雾霭氤氲着他的情感。丹尼尔先生对他说,你现在还不需要去理解「死亡」。
没关系。伊诺克可以自己去查。
丹尼尔家的书库很大,很全面,除去晦涩的难以理解而充满隐喻的古典著作,伊诺克终于找到了。
【死亡】
【当心脏不再跳动,呼吸停止时。】
【另,当大脑不再活动时,被称为「脑死亡」。】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原来如此。
“伊诺克!你在这里干什么?”丽萨带着她新得到的发绳过来和她的哥哥分享,漂亮的小姑娘穿着华丽的小裙子,一脸疑惑地凑近了安静读书的男孩。
伊诺克放下书:“我有一些地方不明白。”
丽萨“哦”了一声,自然地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凑过去看了一眼那本厚厚的充满了文字的书。
看不懂,真的看不懂。内脏器官血液神经之类的名词描述,唉,真不明白她的哥哥为什么总是要看这种一点也没有意思的东西。
然后,丽萨就会忍着性子等伊诺克看完,在他把书终于放回书架的时候抓住他的手腕:“走吧,伊诺克!我们去玩!”
这个时候,伊诺克就会顺着妹妹,跟着她的脚步:
“好。慢点,丽萨。不要着急。”
……
人的生命是有限的。
死亡是永恒不变的终点。
那么,既如此,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人是为什么要诞生呢。
丹尼尔先生在听到他的发问时,露出了苦恼的神情,蓝发的先生明明还在笑,可是眉毛却已经皱起来——他轻叹气,说:“你总是那么聪明,想那么多。我多希望……”
那双棕色温柔的总是带着调皮的揶揄的眼睛中,带着伊诺克看不懂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