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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脉千里终有时二(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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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这偏太后,她在皇宫孑孑独立,无夫无子依仗,自岑湜主控朝廷以来,益发低调。

她心知自己那道诏令于他登基有莫大作用,所以至今安然无恙,俸金赏赐一样不少。但若再换一朝,这也不管用了,便也愁得慌。

纾纾带着芙央的书信及礼物登门,通传后,跟着小婢子入殿。

甫进门,扑面一阵茉莉香,沁得人一哆嗦。她眼一瞥,透纱隔屏后头有丫鬟在熏香,再看,便袅袅娜娜行来一名妇人。

太后地位高,实则不过三十出头,皇帝不短缺她,端的是保养得当,美貌无双。

待坐定,支肘往台案上一倚,灼灼目光将纾纾从头到脚捋过一遍。

“臣,拜见太后,太后万安。”

“果真是你。”她声调由夷,略显蔑薄。

手倒有礼,扬一扬请堂下人起身。

纾纾恭谨站直,念头想的是莫名其妙,认出来自然,却何故鄙夷我?

“臣今日来,乃携芙央长公主之命,特意奉上礼单,请太后过目。”

粗粗浏览,凤塌上的人并不在意什么贡礼,搁下册子又把纾纾望着。

两人都晓事眼不在此,纾纾不动声色,从袖管里抽出信封递与一旁婢女。

她不屑窃看,故凝神打量。

那信不长,太后挑着指头划过纸笺,双目睃巡。忽而一顿,本斜靠的身子骤然绷直,接着,双腿并拢,齐整坐好。

纾纾脑中叮一响,看来岑湜猜对了。

她弯眉喜盈盈道:“长公主敬爱兄嫂,想必花团锦簇地恭祝您安康喜乐、幸福长命,臣,深有同贺。我大巍自上孝悌,自下忠信,实乃圣人鸿福齐天……”

太后脸色青白变幻,默声将信紧一攥。

纾纾察她露怯,嘴中却不停,“您贵为太后,福泽深厚,乃凤中头翎,若长公主信中有所求,请务必告知在下,也好尽一尽娘家心意。”略略躬身,添道,“这是官家的意思。”

室内阒然,铜炉里炭火明灭,橙红点缀。

忽而当啷细鸣,熏床的丫头从隔屏转出,移步轻巧,熏球上的铃铛微微震荡。

她这话又是长命,又是福泽,实则相反,暗藏恐吓。

芙央并不愚钝,若太后能看懂,必是用了只二人能解的暗语。

外嫁公主,山长水远的,有何威胁?但令太后如此失态,想来内情,不简单。

“倒没什么。”

趁纾纾忖度这几息,太后已敛住神态,又懒洋洋歪倒。

余光觑视,瞧她不卑不吭,梳男髻着官服,淡定与自己周旋,蓦地胸内一阵烦躁,嘴一撇,道:“我听闻你使计金蝉脱壳,本不信,如今大开眼界。”鼻里哼出一气儿轻藐,又道,“还以为是什么贞烈小娘子,民间苦难,熬不住,不过还是要回来仰仗男人鼻息罢。”

纾纾一愣,张嘴欲驳,反教无话。腾地便升起一股无名火,恼羞成怒。

好在面上一贯从容,暗暗垂眸,让人看不出变化。

见激她不起,太后瞬觉无趣,将眼一闭,冷声道:“送客。”

纾纾径出宫殿,天空低晦,矮矮的压盖头顶,路上也无风,秃树瘦鸟,一派颓靡。

转角,瞥到一男子行色匆匆于她之后踏进寿康宫,墙皮掠走,她又伸脖儿后倾顾看,影子已无。

道是内侍,便无心想了。

又行出十几步,鼻尖涩塞,还是忍不住掉下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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