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火烧身(第2页)
白煜在东宫外徘徊了许久,东宫尚且重兵把守,他进不得,太子更出不得。
“白大人,陛下有旨,太子有过,非陛下亲口应允方可出宫。”门外的侍卫躬身作揖,帽檐之下,神色却丝毫不让:
“您请回吧。”
“……”
白煜绕着东宫外徘徊,虽红墙高立,越过这道墙对他来说并不困难,可他记得,迟鲤教过他,在宫中便要遵守宫中的礼仪。
他沉思片刻,好像反复印刻在脑中,又忽然缓过神来,猛然摇了摇头,三两步踏过墙头,飞身跃入了东宫。
白煜也不知为何,自己总是对迟鲤言听计从,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好似天命的指令一般,让他毫无犹疑地刻在了脑海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车辙,每当他迈出下一步时,便会不由自主的顺着这车辙再行下去。
她说的话句句都是真,若她说的话是因,那白煜觉得他自己如今所能感触的一切,就是结下的果。
相比自己,他觉得迟鲤更像是驯兽的人。她训起自己来从来不用鞭子,只用温柔的话语。
可此刻这指令却被打破,白煜自知人命为先,规矩算不得什么,但迟鲤为他定下的规矩与旁人的,与这万物的规矩好似不同。
这层名为规矩的纸,并非是一朝戳破的,更像是他亲手洇在水中,一寸寸泡开的。
白煜觉得自己打破的,应该不只是规矩。
他双足落地,不发出一丝声响。
东宫外重兵把守,内部却无人值守,灯火通明,白煜竖起耳朵,确认院中无人后,他顾不得规矩,径直打开了正门。
正殿无人,檀香悠悠,白煜转过几道屏风,太子寝殿即在眼前。
大门敞开,过于自然。
听闻有人将至,太子只顿了顿手中的茶碗,一丝多余的眼神都未留下。
“云山玉寸。”太子抬起眸,向白煜伸出手,“既然来了,倒不如浅尝一口。”
白煜实在是诧异,这太子为何如此镇定自若,此时宫中权斗暗涌,迟鲤失踪,梁王当道,陛下昏厥不醒,身为太子,他居然还有心思饮茶品香?
“殿下,白煜不知您是何打算,但白煜斗胆猜测,此时宫中诸事,您应该是知晓的。”
“什么事?”太子玩味地扬起了头,“若是宫中事,那自然是陛下决定;若是东宫事,我也自有打算。”
“还望殿下是真的有分寸,若等到兵临城下,一切可都来不及了。”白煜尽力平复着呼吸。
“多学学你阿姐,不必动气。”太子将那名为云山玉寸的茶递在白煜掌中,眼都眨得极慢:
“白煜,天无绝人之路,你若愿按我的打算来,一切就还有转机。”
太子不置可否,白煜再忍不住凑上前去,向太子半跪行礼:“要白煜做何事,还请太子明示!”
“这权斗好似天平,我要你为我加上砝码。”说罢,太子目光回转,瞧向白煜的心口处:
“我赌的,是你的这份真情,一份值得你做出任何事的真情。”
众人皆醒,唯有白煜看不出。
消息传的极快,北郊行宫失火一事也只有梁王知晓,而始作俑者迟鲤,此刻又被反身绑在殿中,与梁王四目相对。
“幸亏消息及时,这行宫没烧多少。”梁王揉了揉眉心,“这里还是你的,你继续住。”
迟鲤宁愿自己此刻变成一头狮子,将眼前难掩怒意的梁王拆吞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