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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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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留下侍奉的两个丫鬟,皆是沈夫人的陪嫁,深知主子这些年的煎熬与不易,此刻见主子大哭,也忍不住红着眼眶,悄悄抹泪。

楚钰芙单手按住自己怦怦直跳的心口,再次吐出一口浊气来,有用就好!

她拿起身旁托盘中的针袋,将银针擦拭过后放回袋里,笑着同许大夫讲。

“原本这烧山火还有最后一式,插至最深的地部再捻七次,才算完整的一度。但我想着公子身子骨弱,便不敢进得太深,等日后公子元气稍复,可完整尝试一次。”

许大夫眯起眼,乐呵呵开玩笑道:“二姑娘说得这般详细,就不怕老夫将你这家传秘法偷学了去?”

楚钰芙展颜一笑,杏眸里仿佛盛满春日暖光,真诚道:“许大夫若要学,何须偷学?改日我便将祖父留下的手札抄录一份,亲自奉与许大夫研习便是。”

许大夫笑容一僵,捻着胡子的手顿在半空,眼睛瞪得浑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要知道,医家秘术,素来被各家视若珍宝,非亲传弟子绝不轻授。这姑娘竟说要把这样的针法,抄录送人?

于是楚钰芙又重复了一遍,然后淡笑道。

“医术之道,若皆敝帚自珍,秘而不传,又如何能推陈出新,惠济苍生?祖父耗尽毕生心血所研究出来的针法,其本意绝非只为救寥寥数人。许大夫若能习得,以您之能,必可救更多病患于水火。若他日世人论及‘烧山火’、‘透天凉’,能顺带提起祖父之名,想必便是对他老人家在天之灵最大的慰藉。”

方才一瞬间,她忽然想起当年大学课堂上,针灸教授讲起烧山火失传时眼中的那抹遗憾。

许大夫几乎被这一番话钉在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眉眼之间俱是动容。

他仿佛看到了这套针法一旦流传出去,将在杏林中掀起何等风浪。这份胸怀这份赤诚,实乃他平生之所见,隐约竟然可见其祖父当年那抹潇洒风姿。

日光透过窗棂,在少女周身勾勒出朦胧光晕,他久久不能言,向楚钰芙深深一揖:“姑娘高义。”

楚钰芙身形未动,坦然受了这一礼。这一礼,她绝非为自己而受,而是替那位早已湮没于尘世间,默默无闻的万祖父而受。

待许大夫起身,她也笑盈盈还了一拜,道:“晚辈于医之一道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若是可以,以后有什么不解之处,钰芙可否同许大夫请教?”

说实话,她今日能跟许大夫站在一处,实乃巧合,面前这位可是实打实的国手,前任太医院院判呢!

“自然!”许大夫笑着应下。

沈夫人虽情绪激动,却也分了一丝心神留意这边。

听到楚钰芙这番石破天惊之言,也是怔忪一瞬。再转头看向她,只觉得对方眉眼之间仿佛笼着一层仙气。这份仁善的赤子之心,天下几人能有?她分明可以倚仗它求得泼天富贵,却如此轻描淡写地说要公之于众,所求不过多救几条性命。

就连侍立在侧的两个丫鬟,都忍不住交换了一个震撼的眼神。

她们虽不懂医术,却明白这是神仙手段。而楚二姑娘竟愿意把能救小公爷性命的神仙手段教给别人……若是学会的人多了,岂不意味着像她们这样的普通人,将来如不幸患病,也多了一重救命的希望?

在国公府盘桓三日,严大公子的肺热已退,第一次针也施过了,楚钰芙便向沈夫人提出辞别。

沈夫人心中万般不舍,恨不能将这小神医留在府中,可她却也知道,人家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与国公府非亲非故,能在此停留三日已是极限,在强留下便于礼不合了。

商定好三天后再来施针,她遣人套了双乘的马车,又开私库挑了两匹上好的软烟罗,一套水头上乘的和田玉头面相赠。亲自将人送出府,方才脚步轻快地回了梧桐苑。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蓝珠轻轻给自家姑娘捏着肩,心疼道:“姑娘这两日累坏了吧?”

楚钰芙微微闭着眼,半靠在锦垫上,低叹一声:“累,倒不是身子乏,是心累!打一入府便绷着、悬着,生怕行差踏错,好在终究是有些用处了。”

她扭扭脖子,疲倦道:“回去我想泡个澡,然后拉上床帐,好好睡个昏天黑地。”

“使得,回去我找些艾叶煮进水里,让姑娘好好泡泡,解解乏,安安神。”

两人正说着话,平稳跑动的马车忽然一个顿挫,猛地停了下来,紧接着车外唤来一阵喧闹声浪,锣鼓喧天,还伴着马蹄嗒嗒声!

“吁——”车夫勒紧缰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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