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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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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楚老爷算是一把读书的好料子,年纪轻轻得中探花,前途一片大好,老夫人为其费心选中族里一品貌皆好的女子,但楚老爷说什么都不肯去见,执意要娶吴氏,老夫人并未因此动气,见儿子执拗,吴氏又生得不错,也算有文采,便答应下来。

但吴氏进门后,不但私下用公中银钱贴补娘家弟弟,大肆为自己置办金银首饰,还仗着得了女儿,为难怀孕的姨娘。老夫人是正经河东魏氏出来的女儿,她那些不上台面的手段一眼便能看破,只是碍于面子不愿明说让她没脸,便常常从旁敲打。

后来,老夫人尚未出阁的三女儿意外亡故,她伤怀过度,整日在堂里烧香祈福,再没心力掌家,便放手给了吴氏,兴许是吴氏年纪渐长,最近这些年家里倒也算安稳太平。

眼下二姑娘要嫁人,表姑娘一家即将回京,老爷仕途安稳,夫人做事也稳妥起来,整个楚家一派欣欣向荣,老夫人最近饭都用得更香了些,想到这儿杨妈妈笑吟吟又夹起一块鸭肉:“今日鸭签做的好,您多吃些。”

第二天,二姑娘照旧来了,连同表姑娘一起,捧着没读完的书,陪老太太打发时间。

第三天也是如此,可到了第四天,也就是最后一天,日上梢头,满屋人却左等右等,都没等到二姑娘的影子。

就在老太太想派人去问问时,二姑娘的贴身丫鬟来了。

“禀老夫人、表小姐,我们姑娘今日病了,怕是不能来了。”

陆嘉安闻言有些惊讶,当即坐直身子,追问道:“这是几时的事?是否严重?”不待丫鬟回答,又转身冲祖母道,“祖母,我去看看二妹妹吧。”

老太太颔首答应:“杨妈妈,你与嘉安一同瞧瞧去。”

一行人走到竹玉院,丫鬟说楚钰芙刚喝过药睡下,陆嘉安和杨妈妈轻轻推开主屋门,想去进去看看她,谁知一踏进去,陆嘉安便惊呼出声。

“怎么回事?这屋里怎么冷得跟冰窖似的!”

一股寒气迎面而至,丝丝缕缕直往骨头缝里钻,两人同时打了个寒战。

左边次间的书案上,砚台里的墨汁凝结成冰,悬在笔架上的狼毫也冻得硬挺,再往右看,主间里的大床青帐半垂,床脚搁着一个炭盆,盆里虽还有些灰色余烬,却早已没了温度。

“是、是表姐来了吗?”

床帐撩开,探出楚二姑娘比外头积雪还要白三分的小脸。

她裹在厚厚的棉被里,神色恹恹,小扇子似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乌青,乌黑长发铺了满枕,鬓角碎发被汗润湿黏在颊边,透出憔悴病态。

陆嘉安心中一紧,快步坐到床边,上前握住她冷冰冰的手,道:“这是怎么了?昨儿还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间就病成这样?”

杨妈妈则拧着眉低声训斥跟在后面的蓝珠:“你们是怎么伺候的?姑娘的屋里冷成这样,我看你们这身皮是不想要了!还不赶紧去烧炭来!”

“不、不用,咳咳!”楚钰芙来不及回表姐,见蓝珠要往外走,强支起身子唤住她。

紧接着,隔壁耳房里的争吵声断断续续传来。

“……快去把炭拿来。”

“云穗姐,姑娘说了,只有晚上才能烧啊。”

“你这丫头死脑筋!都这个节骨眼了,还省这些做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总会有法子的。”

杨婆子和陆嘉安同时愣住,眼神落在床脚烧尽了的炭灰上。

楚二姑娘面色先是涨红,然后变得比刚才更白,勉强笑道:“我这是热症,身上都冒汗呢,哪用得着烧炭。”说着轻轻牵起她的手,往自己额角摸去。

陆嘉安指腹接触到她的嫩白脸蛋,只觉得那汗水冷津津,而牵着自己的那只手,更是在轻颤发抖。

这时站在门边的蓝珠忽然跪了下来,砰砰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哭道。

“姑娘!姑娘你还要忍到什么时候!难道真的要冷死在这院儿里,您才……您才!呜——”

“……没规矩的丫头,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楚二姑娘眼眶倏地红了,睁着一双大大的、毫无威慑力的兔子眼狠狠瞪她,嘴唇被咬得发白,泪珠子直在眼眶里打转!

陆嘉安怔住了,呆坐在床畔半天找不到声音,之前她只知道二表妹日子过得差,却没想到这么差。

入冬以来,大表妹身上的毛皮斗篷都换了不止三件,二表妹居然烧个炭都要精打细算,明明舅母面上看去还算温和,为什么却对二表妹这么差,难道就是因为不是亲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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