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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以说是不知道降谷零到底出了什么意外。
虽然早就与降谷零摊牌,但他大概在对方的队友行列里遭到了冷遇。需要他的时机迟迟未到,连最后一次见到他都是在纽约开往东京的货船上擦肩而过。
“我不知道。”赤井秀一摇摇头,说了实话。但既然来了,他不介意给苏格兰一些打探消息更方便的渠道,比如说捕捉着组织里风言风语的川耀延。
“川耀延?”他的语调似乎微微变了一下,看样子他认识这个名字。
“对,他在组织的地位似乎较为特殊,是独立于朗姆那边的个人情报员。”
棕发青年倾听着他的话,在反应过来这句话中的信息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时,心脏忽地一坠。没曾想白天刚与他分别的青年竟满口谎言。如果事实是这样,那么来自他的所有行径都应该再次仔仔细细揣摩一遍。
……旁敲侧击他的立场、莫名其妙的聊天话题、寸步不离的紧紧跟随。
如果这一切是组织已经深切怀疑他,只是因某些原因才暂时没有动手的征兆——那他现在该想的就不是怎么继续下去任务,而是怎样才能在这种情况下活下去。
瞳孔微微怔缩,隐藏在渐进的黑夜里。
即使他对那些试探早有设防,回答谨慎,但按这种情况延伸猜测,组织更可能早已默认他没有为自己辩解的机会。
他现在需要立刻将这些上报局内吗?思维略微有些混乱,他被自己的猜测冲击得不轻,甚至连自己的安全问题也想不明白了。
而赤井秀一看着表面那张没什么变化的脸,敏锐地嗅到到了对方血肉中涌动的情绪。
他在想些什么,又是自己的哪句话引起了他的联想,但绿川影没有给他更多思考的时间,重新戴上帽子径直走上前来。
“还是谢谢你了,下次有什么需要的也找我,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绿川影与他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对方见到他第一时间问出的那两个问题又涌上心头。
【波本那边发生了什么,现在又在哪里。】
与此同时浮现的还有当初出三人任务时,绿川影没有设防直接将手机递给降谷零,让他找人去查找账户信息的画面。
如果,他是说如果,绿川影实际与降谷零共边,是出于担忧才找上了他——
“绿川影。”他突然自背后喊住他。准备离开的青年背影一顿,慢慢转过身来。
“怎么了。”他的兜帽笼在初升起的月光里,神情逆着光看不真切。
赤井秀一缓缓放下了伸出的手。
最开始因为自己私下与降谷零有沟通,所以下意识忽略了绿川影跟降谷零也有联系的可能性。此刻种种细节串联在一起,他思绪一时突破关窍,才冲动地伸手叫住了他。
但即使这样的猜测足够合理,这值得自己冒着将自己真实身份暴露给组织的风险,赌来这么一个并不全知的盟友吗?
实际上赤井秀一一直是个很敢赌的人,他的大胆和自信让他撇去了许多细枝末节的麻烦,在可控范围内的赌徒行为已经像一种习惯。
但这次,确定可以吗。
掌握信息庞大的降谷零突然被通报叛逃,与之相关的绿川影神情有所异常,他可以肯定自己的话里没有能让他理解为“降谷零的处境有所恶化”的话语,所以他态度的突然转变只能与他自身有关。
是发现自己被组织盯视上了吗。他只能想到这种理由。
自己是可以帮他没错,但万一这次的代价重到让他也被迫离开组织呢。
他踩过的跳板宫野明美下场会如何尚不可知,理性的天平也会为他蛰伏两年的成本作出评价:功亏一篑。
唯一能让他现在继续与绿川影进行交涉的前提只有一种,就是绿川影的立场的确与他一致,并且所遭受的威胁上升到了“生死”的地步。
如果你开口坦明,我就帮你,苏格兰。
心声这样在胸腔里回荡。
但,怎么可能呢。
如果绿川影真的跟他一样,那就决不可能对他开口。没有一个合格的卧底会选择这么做,即使被逼到绝路了,精神崩溃了,发了疯成了瘾,已经刻入骨髓的忍耐和缄默也会封禁他们胡乱去抓救命稻草的心,更枉若苏格兰这样的人。
这种假设根本就是不可能存在的,他们都有自己想要守护和坚持的东西。所以他最后只是哑了片刻,微微侧头回道:“没什么。”
“没什么吗,那我就真的走了?”好心的苏格兰最后还多问了他一遍,见他真的没什么要说的,这才向下扯了扯帽檐真的离开了。
两个男人一个停在阴影下,一个慢慢步入月光中。
似乎从没有真正相同的立场,他们终究只是彼此的过路人。
赤井秀一不想再看任何人的背影,于是他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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