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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膝触地,路舟膝行几步,伸手环住荀际无力的小腿,将脸埋在他的大腿上。
药水的味道弥漫开来,棉签每每触碰到路舟的伤口,他的身体就会泛起一阵战栗,将荀际抱得更紧几分。
电视里最新的一集剧情播完了,房间中一时陷入安静,路舟的这点动静变得格外明显。
荀际嘲笑:“有这么疼吗?不会又在偷偷哭吧?”
路舟缓缓抬起脸看他,荀际莫名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
“不疼,没哭。”他声音轻柔,重复了一遍,“荀际,我不疼。”
他反手顺着荀际的小臂摸到手腕,轻轻握住。那只手正举着棉签,悬在他头顶的伤口上方。
路舟猛地用力,将那只手往下按去。
脆弱的棉签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摁断,蘸满药水的棉花头迸了出去,木质的签棒狠狠扎进头上的伤口里。
刚刚上完药止住血的伤口瞬间血流如注。
“你干什么?!”荀际手上挣了一下,却没挣开,眼见着路舟将那签棒像捣药一样,一下一下用力往伤口上戳。
“我不疼……这怎么能算疼……”他喃喃重复着,手下越来越用力。
荀际看着自己被血染红的手掌,心底升起一丝烦躁的怒气。他眯了眯眼,曲起右腿,猛然用力朝趴在自己膝头的人踹去。
他双腿虽然无力,但并非不能动弹,眼下突然提劲,路舟猝不及防被踹翻在地,手中签棒掉落,骨碌碌滚走了。
“路舟,你是听不懂人话吗?”他声音很冷,“我说了讨厌你身上的血腥味。”
路舟瞳孔骤缩,愣在原地。
空气安静了几秒。直到看见荀际因用力过度而微微痉挛的右腿,路舟才仿佛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他连滚带爬回到荀际身边,挽起荀际的裤腿,抱起那条右腿轻轻揉捏,按摩。
“你的身体还没恢复,不能这样用力。”他语气急切,“疼吗?荀际,疼不疼?”
“废话,当然疼。”荀际没好气道:“我可不像你,不知道疼。”
路舟动作一滞,他的呼吸逐渐急促,声音哑得厉害,“我这点疼,怎么算疼……荀际,跟你受的伤比起来,我这点伤算什么……”
“荀际,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他眼神哀戚,“但是别让你自己再疼了,好不好?”
荀际垂眼凝望他:“惩罚你?”
“是。”路舟跪在地上,脸颊贴上他的小腿,温柔摩挲,“惩罚我吧,荀际……主人。”
荀际:“……”
这是路舟第一次这样叫他。
亏得他能叫的出口。
一直以来都只是为了任务口嗨,从没想过真的被人当作主人的荀际突然觉得有些耳热,胸口的烦闷一扫而空。
不过面上还是得维持校霸的尊严。
他板起脸,冷笑一声:“主人?我可担不起。”
他俯下身,一把抓住路舟的衣襟,一字一句道:“谁家的小狗会一声不吭就擅自离家三年?”
路舟浑身一僵。
“谁家的小狗会仗着主人身体虚弱就凶相毕露,一点都不听话?”
路舟呼吸急促,矢口否认:“我不是……”
“谁家的小狗……会肖想主人,会对主人动手动脚,”荀际靠近几分,几乎贴上了他的脸,“即便三年过去,也还……”
路舟像是被定住一般,一动都不敢动,只是一双沉黑的瞳孔无意识地扩散,像是在等待荀际最后的宣判。
荀际却偏不如他所愿。
荀际低声在他耳边道:“也还什么?小狗自己说。”
路舟喉头动了动,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荀际耐心地等待着,耐心地看着他的视线一点点聚焦,与他双目对视,耐心地任由他臣服般捧住他的手,将额头贴在他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