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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顶着几大家族的继承人们冰冷的视线,冷汗都快流下来了。到底怎么判,判什么,又成了一个难题,判重了,其他家族绝对不可能再独善其身,判轻了,舆论就能把他压死,审判庭还有什么公信可言。
眼下苏柒丰失踪,人们的愤怒与怨念只能压在苏缪一个人身上,审判官实在想不明白这个人到底为什么从始至终都那么嚣张。
他思索良久,最终还是道:“被告,也就是说,你在小时候,就已经发现了这个惨无人道的实验室,并到了拥有发育完整的判断能力和明知可以承担完整刑事责任的十四岁,还依然为其保守了秘密并且任其又苟延残喘了两年,直到实验室因为前任苏家家主的死亡而彻底倒闭,对吗?”
苏缪还没说话,审判官就给出了第二句话:“而且,我们得知,在王宫时,王妃因为精神不好,时常对你拳打脚踢,难道这样你也可以面不改色地说出自己很爱她?”
这走向不妙。
许淞临的眉头皱起。
苏缪对他还有用。
没错,苏缪对他还有用。他纵使怨恨这个人高高在上的姿态总能映出自己低姿态的鄙陋,但他更爱苏缪目无一切的傲气,如果不是自己亲手磋磨这股傲气,那还有什么意思?
没错,就是这样——
他心中反复说服自己,最终咬牙,想要出手解围,却不知道和他隔了八丈远的骆殷也在犹豫。
而他犹豫的想法更加简单:殿下都知道了。
他一直什么都知道。
出于理性考虑,骆殷绝不能帮他,骆家作为实验室的最大得利者,他绝对不能做枪打的出头鸟。但感性上,骆殷不能接受自己此生再失去他一次。
千言万语,在骆殷脑子真刀真枪地打了一场,最后汇成一句——他现在需要我。
第66章第66章如果……我因您的心软而……
他们都慢了一步。
审判官附耳,听旁边的秘书耳语几句,脸色微变,看了苏缪一眼,在对方“你看我干嘛”的疑惑目光中低下头,强压慌乱地整理了一下桌面上的纸。
然后宣布道:“庭案有疑,审判暂停。”
他站起身,苍老的手拿起小锤敲了一下,沉重的锤音回响在审判庭内,在不绝于耳的嗡鸣中,审判官回头看了一眼苏缪。
然后说:“在没有切实证据的情况下,我宣判被告无罪。”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穿过人流离去。
苏缪轻轻蹙了下眉,下意识朝观众席上的骆殷和许淞临看去,却不料他们也面露疑惑茫然,在悄悄打量自己。
许淞临反应快一些,在苏缪目光转走前,朝他几不可见地躬身抬眼,笑了一下。
苏缪当没看见,扭开脸。
有其他人干预了这件事,但那个人不是作壁上观的F4,不是落井下石的贵族,不是老谋深算的德尔牧那边,甚至不是恨不得苏缪这块挡箭牌替自己挡掉所有审判的苏柒丰。
苏缪生出一种没由来的预感,他的直觉总是准的惊人,每到这种时候,让他不顺心的事就会接二连三地发生。
今天是个阴天,乌云卷走了阳光,苏缪的身上感受不到一点温度,只有冷。
他双臂交叠,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风裹着沙石打在脸上,像能蹭掉一层皮。
他和其他人走的反方向的门,有个幸灾乐祸的贵族看见他,跑上前招惹了一句:“发生了什么?事情按说已经很清楚了,您们搞出来的实验室害死了多少可怜的贵族,到这种程度,那几位还能把您保成无罪,真是了不起。况且,让审判庭终止庭审这种事,我还是头一次见。殿下,您怎么看?”
苏缪面无表情扫了他一眼,那漂亮的眼珠中似有千钧的重量,只惊心动魄的一眼,就把贵族骇的定在了原地。
随后,那人心有余悸地摸了摸下巴,看着苏缪渐渐远去的背影冷笑道:“真是个……绝美尤物。”
苏缪忽略了一路上所有探寻或窥视的目光,眉头紧促,手里的手机仍在响着,是他拨出去的电话。
滴、滴、滴。
乌云越来越重,空气中的水分浓的好像要把人溺死,审判庭外聚拢着熙熙攘攘来抢一手报道的记者。
苏缪心烦意乱地戴上了脑后的帽子。巨大的兜帽几乎挡住了他半边脸,只留下光洁优美的下巴和嘴唇,还有耳上若隐若现的宝石光。
滴。
十秒后,电话再次自然挂断,苏缪不厌其烦地打了第三个,这次没响多久,就被接起来了。
“喂,哥……”
苏缪打断他:“你在哪。”
满潜沉默了下:“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