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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了一会,无意识按了按自己的右臂,试探说:“恕我直言,每个人能力有限,我觉得这种想法实在太过极端了。”
老太太:“谁说不是呢?他那小子,第一眼见我就说他实在太贱,我长这么大岁数,从没见过一个男人能为另一个男人做到这份上的。”
苏缪:“他去做什么了?”
“反正肯定不是坏事,我徒弟这人正的很,不可能做坏事的。我还经常听他说去看望老人,看望留守儿童什么的呢,”老太太自豪地说,“可能是因为他说对方实在太好了,无论怎样做都觉得自己配不上,非得赴汤蹈火才行——嘶,这么一说,我还真不知道他具体干了什么。”
苏缪心里升起某种直觉性的不安。
出于某种养孩子当放羊式的心理,苏缪并没有阻止也没有深入了解过满潜平时都在做些什么。他总觉得孩子长大了应该有自己的事业,即使隐隐猜到了这事业或许与自己有关,他也没太在意。
毕竟满潜明确表达过他对苏缪的感情,这让苏缪有些无所适从,想阻止也无从下手。
他对家人一向这样,总是含着过分的包容与柔软,如果对方触及到自己的底线,只要不是太疼,就总觉得还能再忍一忍。
这种不安一直保持到了他替老太太砍完价,耐着性子听对方唠了一堆家长里短,象征性学会一点纸牌玩法,一边在手里翻来翻去,一边走神。
他叹息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等所有的事结束,得找满潜谈谈。
此时,首度州的天阴沉沉的,满潜听完布鲁妮的汇报,脸色阴沉,默默按住了自己的衣襟胸口。
那里的内兜放着一张贺卡,已经因为反复拿出来看而有些泛黄粗糙了,被人贴心地用塑封纸封好。
这是当年苏缪在军校的时候寄过来的。某天过节,身边的人都领了学校发的贺卡给家里写信,苏缪也跟风抽了一张。他没有写什么嘘寒问暖之类的废话,而是给满潜之前跟他报备王妃做小手术,否决了苏缪要回家看看的决定后,他不眠不休陪了好几天床,以此来证明自己靠谱求表扬的回复——奇迹小满,很厉害。
随信附带的钱满潜存进了王妃的账户里,自己偷偷留下这张贺卡,每当觉得自己又长大了一些就拿出来看看。如今已经两年,看过了三千六百五十遍。
布鲁妮忧心忡忡地拿出了一份文件夹:“这是明天要公开的关于实验室的资料,我想办法先复制了一份过来,你看……”
满潜:“这就是全部了吗?”
“是的,”布鲁妮正色说,“那毒贩子掌握的资料并不完整,苏柒丰有意控制手下人对情报的掌握,不让他们知道太多。”
满潜点点头:“今天有没什么事的人么?请大家辛苦一点,把这份资料整理一下,理出个章程给我,我得找出这个证词上的漏洞,以备不时之需。”
布鲁妮失笑道:“这话说的,我们哪一个人没接受过你的帮助,不都是因为相信殿下不会辜负我们才加入‘方舟’的?好不容易被用上一次,当然都有空。”
布鲁妮这对谁都一副轻佻模样的人,唯独在满潜面前总是更正经一些。
满潜为她倒了一杯茶,问:“你姐姐怎么样了?”
“病已经好全了,很幸运没什么后遗症,你去过之后没两天,她就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布鲁妮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说起来,还要多谢殿下之前赶走了那个不接收平民的院长,才能让我姐姐顺利得到治疗。”
满潜笑了笑:“这话你应该当面和我哥说。”
“下次会的,”布鲁妮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深深叹了口气叹了口气,“你知道吗,我每次看着他们那些大人物运筹帷幄,能呼风唤雨似的,就总会想,我居然也配和他们生在同一个世界吗?我们这种小人物,每天脑子被各种垃圾信息和柴米油盐占据,好像分出来一点给自家一亩三分地以外的事都是罪大恶极。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我成年,直到姐姐的家产被贵族占据,自己也被打成重伤,我才明白,人是不能只看眼前的。”
“如果有一天,我拥有了那样强大的权力,是否也会变得面目全非?”布鲁妮抬起脸,目光灼灼,“所以我追随你,追随殿下,只是想试试,试试会不会变成我曾经所厌恶的样子。我想不止我,很多人都这么想过。”
她定定道:“但那天见到殿下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和我们不一样,无论富贵或是落魄,他永远都是他自己。小满,明天殿下必然会再次上审判庭,你一定要保住他。”
第65章第65章“谣言吧,”苏缪笑了笑……
最近两段视频流入了弗西公学的论坛里。
开始的镜头很晃,像是在某栋别墅里,环境阴暗,录像的人似乎生怕看的人不知道这是哪里似的,对着庭院门上的家纹照了五六秒。
人们认出来了,这是阎家的家纹。
每一个大家族都有不少“狗仔”,经常会爆料一些看似光鲜亮丽的家族的丑闻。譬如以“妻管严”自居的伯爵,因被拍到和他的女佣调情而身败名裂,又譬如联邦名流兰妮,昙花一现后因为被发现私下里爱人太多而从此再没有出现在任何社交场上。
因此一开始,论坛里的人都没理解这段视频表达的内容,直到三十分钟后,那个匿名账号再次上传了一段视频。
这下所有人都看清了,这段视频里的两个主人公是阎旻煜与阎夫人,他们在书房里对峙,拍摄者跟随着其他仆人围拢在不远处探头探脑。
阎旻煜在家中从来都是有问必答的乖巧模样,还是头一次敢这样大声地和阎夫人说话:“您早知道?您就任由他们那样对待一个与您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孩子?”
阎夫人冷冷说:“我们阎家在这件事中并没有参与太多,作为一个合格的中立者,明面上我对他们的做法并没有发表意见,但从伦理道德的角度,我曾制止过。”
“我不相信凭您当时在议会上的地位,他们在被制止后依然敢那样猖狂,”阎旻煜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视频里的收音收不太进去了,过了很久,拍摄者才大着胆子跟着人稍微往前走了走,听见阎旻煜最后道,“我得出去见他,夫人,您让我出去。”
阎夫人最听不得他这样用平平板板的语气疏离地叫自己“夫人”,脸色微变,似乎有些生气了。
但极高的涵养还是让她很快定下神:“阿煜,你听着,我不反对你在外面跟谁玩跟谁搞,甚至领回家来,当着家里人的面说对方是你所谓的一生挚爱我都不理会。但唯独这个人,绝对不行。”
阎旻煜深深皱起眉,语气勉强还保持着平静:“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