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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哭喊得撕心裂肺,江鹤雪听得都揪心,但仍是平静道:“朝廷拨了两千两,我们一分未贪。抢险物资皆尽善尽好,可堤坝被人为炸毁,并非我等所能预料。您节哀。”
“是,您节哀。”田榆也勉力劝着。“天灾人祸皆非我等凡人可预料……”
“堤坝被炸?被谁炸?不是你这个北玄的细作,难道是守了凉州几十年的梁氏?还是世世代代传下来的镇北侯?还是与人为善的田知州?”老妪丝毫未被安抚住,嘶吼道。“他们若要害我们,何必等候至今?可你们来了,我的儿子便死了!给我血债血偿!”
她不知从何处来的力气,挣开田榆,枯槁般的手直冲江鹤雪的脖颈而来:“我杀了你!”
一道凌厉的掌风比雪兰的动作更快。
腰肢被人环搂住,后撤半步,青年以折扇抵住老妪手腕,寒声:“意欲行刺王妃,该当死罪。”
江鹤雪怔愣地望向“从天而降”的沈卿尘。
可她只来得及瞥了一眼,便听老妪悲愤地嘶吼道:“好,好,你们杀了我的儿子,而今又想杀了我!”
“老妇贱命一条,不劳你们亲自动手!”
“我们凉州的百姓,就随你们天家剐杀!”
尚不等任何人阻拦,她一扭身,投入滚滚江水,连声哀嚎都未出,转瞬间便没了踪影。
“完了。”长久的沉默里,田榆低声叹息。
沈卿尘侧眸望了他一眼,并未多言,只吩咐:“送王妃回驿馆。”
“等我,至多一个时辰。”言毕,又轻揉了揉她的指尖。“莫怕。”-
一个时辰,江鹤雪过得浑浑噩噩。
她想了许多许多,想田榆口中被炸毁的数道堤坝,想老妪字字泣血的哀吼,想沈卿尘。
此事比当初梁氏旁支触柱而亡更为棘手。
如她先前所料想的一般,镇北侯与梁氏盘踞凉州多年,凉州百姓对他们或许谈不上多爱戴,但信赖决计比对他们这一行初来乍到的人更深。
正如那老妪的遗言,“要动手,早便动手了”,在广大百姓心中,或许皆是这般认为。
偏偏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而今赈灾,民心向背对他们至关重要,自然不能任由舆情发酵。
可在人生地不熟的凉州,又如何能控制?
江鹤雪头筋作痛得要命,无力地趴在桌案上,拨弄着沈卿尘卜卦常用的几枚龟甲,妄图能寻到些答案。
门扉在此时被轻叩三声,多日未见的青年大步向内,褪去沾染了泥污的外衫,将她整个搂进怀中。
“莫怕,卿卿。”沈卿尘轻拍着她脊背,温声安抚道。“我在。”
“你去何处了?”被他紧紧抱了许久,紊乱如麻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江鹤雪仰脸,问。
“与田知州去瞧了堤坝,应急措施已悉数吩咐下去,明日便可大致稳住灾情。”沈卿尘道,又宽慰。“京都先前生灾情时,我回回都去,虽是引领祭天为多,但心中有分寸,你切莫忧心。”
江鹤雪轻轻点了点头,又问:“这几日,你去了何处?缘何不能知会我?”
沈卿尘手臂微僵,须臾直身,望着她的眼睛,轻声:“怕你忧心。”
江鹤雪一言未发地同他对视,眼眸中水雾蒙蒙。
“镇北侯府。”片刻后,沈卿尘低声解释。
他担忧梁氏与镇北侯合谋,先下手为强,借着侯夫人留下的绣图,去镇北侯府寻了所谓的“证据”。
镇北侯府的东南角是江涛的书房,绣图上所留的“南三东八”是指的地砖,足跟抵着旋转一周,进的了镇北侯府的密室。
镇北侯多项罪证的详尽物证皆藏于此,更有与北玄国君多封往来的书信,是板上钉钉的通敌叛国之罪。
沈卿尘挑拣了最要紧的几样带走,顺着余下那半句“北八西九”,找到了密室的出口。
但千躲万躲,仍是被侯府的守兵察觉了。
人多势众,他在城郊兜兜转转了许久,终于悉数灭口,得以安全脱身返回。
原是想亲自回京都交予恒顺帝的。他更擅长与这位皇兄打交道。
可河堤坍塌,他定然比头一回赈灾的江鹤野处事更为熟稔,便转交了,令
他快马加鞭赶回京都,亲自送到恒顺帝手中,以确保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