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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鹤雪悄悄仰首望去,呼吸一窒。
他手中是一支染血的箭矢,可黑红的血沾在箭身,并未沾在箭尖。
是……沈卿尘的血?
“这是昭华及冠时,朕赠他的箭。”恒顺帝抚摸着箭身的刻纹。“与昭华的龙舌弓相配。”
江鹤雪垂着头抽噎。
“陛下,这是臣在周府至令国公府的必经之路上寻到的。”偏这时,又一名玄衣侍卫捧着一支染血的羽箭上前来。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里,前前后后来了无数名玄衣侍卫,个个手中都捧着染雪的箭矢。
不多不少,刚好一箙箭「1」。
而沈卿尘出门通常只会带一箙箭。
恒顺帝辨认清点一番,勃然大怒。
“去金吾卫,宣朕旨意。”他指示一旁的大太监。“彻查令国公府与周侍郎府,务必将昭华寻到!”-
江鹤雪泪眼盈盈地一路走到月华殿。
雪梅替她一道道阖紧门,才端了盆清水给她:“奴婢服侍王妃净面。圆葱确乎辣眼。”
江鹤雪点了头,由冰凉的绢帕拭过眼角,终觉眼眶的灼烧感有所缓解,也不再落泪了。
但心头却像被巨石沉甸甸地压着。
“你说……殿下会不会当真出了意外?”她手揪着榻上锦被,语声极轻。
月华殿是沈卿尘尚未出宫立府时居住的寝殿,锦被是无装点的月白色,只以银线锁边,江鹤雪不安地划着那道银线,总觉着右眼皮一直颤着想跳。
“王妃切莫忧心。”答话的是雪兰。“殿下行事素来谨慎,又擅卦术,卜而后动,定能全身而退。”
江鹤雪失神地点头:“他还说过何话么?我只能在殿内等消息么?”
不消雪兰点头,她也知晓。
沈卿尘定会将计划安排得万无一失,她万不能轻举妄动,若是成了他的累赘,怕就功亏一篑了。
“奴婢为王妃点上安神香吧。”雪梅见她惆怅,宽慰。“您一直担忧殿下,都未曾阖眼,先休憩吧。”
“兴许一觉醒来,殿下便回来了。”
江鹤雪别无他法,由她去了,缓缓将自己埋进寝被里。
沈卿尘不在,但鼻端都是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她使劲耸了耸鼻尖,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还是休息吧,假哭也得有力气哭才是-
但这一觉,江鹤雪歇得并不安稳。
梦中,两支染血的羽箭反复出现,黑红的血自箭稍一滴滴落下,落在她足边,蔓延开血泊。
而沈卿尘的面色苍白如纸,与她交握的手冰凉得令她心悸。
“琼琼,抱歉,”他嗓音虚弱无力。“我算岔了一步。”
而后,他的手缓慢地垂落在榻边。
“昭华!”江鹤雪倏然惊醒,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皇婶,你醒了。”手被另一只软白的手握住,少女绵甜的嗓音响起。
“荣昌?”江鹤雪盯着她,愣了会儿才回过神来。“你怎的在这里?现下几时?”
“将入夜。”沈初凝松了她。“荣昌听闻皇叔失踪,想着先来陪陪皇婶。”
“可有他消息了么?”江鹤雪问。
“阿野在外面,我去问问。”沈初凝安抚地拍拍她。“皇婶莫慌,先更衣。”
只过了一刻钟,她带着江鹤野进了正殿。
“令国公府和周侍郎府都搜过了。”江鹤野倚着桌沿道。“听闻是令国公府寻着了一间暗室,里头满满当当全是官银,还有颗北玄的紫牙乌原石与旁的物件,都送去鉴定了。”
“周侍郎府里,有两本户部的账本,条目差额,将将好与令国公府的官银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