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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这般久,身畔的江鹤雪一直未出声。
沈卿尘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与傅妄的个中细节只字未提,只是
道:“那人伤了右臂。”
“两日后,皇兄万寿节,皇室众人均会到场,一瞧便知。”
江鹤雪这才轻轻点了点头:“苏敏儿呢?”
“……埋了。”沈卿尘并未如实告知。
他回来前去了一回天牢。
天牢的狱卒,是最荒淫无度的,还是莫要说予她听才好。
他只将雪梅刚送来的巾帕浸了水,仔细为江鹤雪拭去面上粉饰,重露出白净如瓷的面颊来,方轻声:“早些安歇,卿卿。”
“明日,我们回家。”-
恒顺帝的手段雷厉风行。
次日江鹤雪醒来,便听闻周苏两家的贪墨案彻底定罪之事,户部侍郎斩首,其余男子发配边疆充军,女眷为奴。
而苏太后则以修身养性之名,暂居利州行宫,即日启程。
江鹤雪随沈卿尘去送她最后一程。
晴空万里,风暖日丽。
戴着金护甲的手挑起车帘,苏太后仪容端庄得一如往日,好似真如所言一般,只是去利州行宫暂住,而非是苏氏作为京都唯一尚有实权的世家,满盘皆输,自此退出朝堂。
“皇帝,皇后,送到这里吧。”她对恒顺帝与谢皇后道,转而望向二人身后的沈卿尘与江鹤雪。“哀家想再单独同鹤雪聊聊。”
恒顺帝颔首,引着谢皇后先行回宫。
但沈卿尘并未调转马头:“太后娘娘不必同鹤雪单独相聊。”
苏太后平静地望着他。
沈卿尘分毫不退:“本王在此陪同。”
“苏氏一族于你手中灰飞烟灭,哀家同你有何话可言?”苏太后眸光锐利。
沈卿尘并不作声,将旁侧的少女更护严。
“夫君。”胯。下。的小白马不悦地甩尾时,江鹤雪开了口。“无妨的。”
“毕竟而今,太医也不便为太后娘娘诊平安脉。”
苏太后面色微凛,而沈卿尘则深深望了她一眼,终是颔首。
牵过她的手,向她掌心放了一只金铃,驭着追雪,退到她尚看得见身影的道口。
江鹤雪不禁弯唇,转而望向苏太后:“太后娘娘寻鹤雪何事?”
苏太后视线淡淡落在她牙绯绣金的罗裙,到她颈间华美精致的紫牙乌项圈,再到她明丽娇媚的面庞,最终对上她清亮惑人的紫眸。
“你是镇北侯早年病逝的嫡女。”她笃定开口。“你的生母也是和亲公主,你也不能理解哀家吗?”
“和亲,本就是公主、郡主的责任。”
“若国泰民安需公主、郡主和亲去维持,鹤雪以为,恰说明兵弱将衰,君之无能也。”
“幼稚。”苏太后轻嗤。“战争所损耗的人力物力,可远比送走一名公主珍贵。”
“可昭华的生母,是龙邻的公主么?”江鹤雪掀睫,轻声反问。
“哀家最终也将她封为了郡主,又为她修建了仁姝寺,供人祭拜,青史留名。”
“可您留的,是她本名么?”江鹤雪徐徐反问。“她当真是苏氏的旁支女吗?”
“封号与身份,比本名重要得多!”苏太后蹙眉,厉声。“她本是异国低贱的贡女,偶得盛宠,为先帝诞下子嗣,而今哀家予她的身份,可比她原本出身尊贵万分!”
“再说哀家这些年,又何曾亏待过昭华?皇帝多位兄弟,仅他一人尚活于世,享尽荣华富贵!”
江鹤雪眯眼:“昭华是先帝的亲生子嗣,便是生母出身低微,而今也应当被封为亲王,一切所有,均非您的恩赐。”
“太后娘娘重声名,皇上的兄弟若当真一人不留,怕是非娘娘所愿。”她安抚地摸了摸失了耐性的小白马,字字咬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