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3页)
“一个将军。”
林笙睁圆了眼睛:“你和你师父还干过这事?”
“只要有人付钱。”
只要有人付钱,他们谁都敢杀。他师父对着他读《圣经》:太阳照好人,也照恶人;降雨给义人,也给不义的人。
他的师父并非宗教徒,而是以神自居,又把自己所有欠乏人性的冷酷表现,都归为神性的一种。天地不仁,他也不仁。
他是他师父的得意高徒,差一点就能学成出师,可惜又始终是还差了一点火候,因为他在精神陷入高压时会有自保式的恍惚,面对痛苦场面时会有逃避式的失忆,他还能听出音乐旋律的美妙,还会看出那矮跟鞋印的可爱,还要把一个和他没什么关系的女人藏到床底,独自迎着枪与子弹杀出去。
如此细细数来,他岂止是差了一点火候?简直是差得太多。
然而无所谓,他不是个有思想的人,他头脑的底色是空茫。依然望着林笙,他说:“你随便出去做点什么,给我几分钟时间,我走。”
“走?”她看着他:“走什么?哪里去?”
“如果真有人认出了我,我会连累你。”
她皱起眉头,“呵”的笑了一声:“噢,我好好的一个丈夫凭空消失掉,我就不会被人怀疑了?”
话音落下,她忽然发现自己那一声笑非常的像他。
他问:“那你想让我怎么办?”
“认不认的现在还是两说,你也只不过是怀疑而已,兴许你怀疑错了呢。现在你就是好好养伤,巡捕过来问起昨夜的事,你就说你全忘了,如果怕露馅,那干脆一言不发,只说是吓坏了。反正那种情况根本就没法解释,谁家的普通夫妻俩能打倒那么多荷枪实弹的匪徒?解释不了,索性不解释,顺便把水搅浑。反正我也往里面留了个炸弹,要是留得好了,也够他们内讧一阵子的了。”
他摇摇头,意思是没听懂。
“不懂没关系,你等着瞧吧。”她抬手拨开他额上的一丝乱发:“我总觉得我们最近没惹下过什么杀身之祸,就算要杀,你和我也不值得这么大的场面。我们又不是程静农,或者程英德。”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来:她不是程英德,但她和程英德有关系,正是因为她的活动,程英德才会派了代表过来。
这其中的线索,目前捋不清,能做的只有按兵不动、静观其变,甚至都不能发电报去向张白黎讨主意,越是到了微妙关头,她越得把她林笙的这个角色演得准确生动。
张白黎不在跟前,张太太虽然离得近,但也完全不敢联络,她抱起一只膝盖向后靠去,看自己身边如今就只剩了一个他。
有他也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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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永孝坐在高桥治面前,本是要来兴师问罪的。
他让高桥治派人去解决掉林笙和她的丈夫,高桥治当时满口答应,事后从程公馆内的尸首数量而论,也可见高桥治对于此项任务的确是没有敷衍。那么问题就来了:高桥治派去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林笙他是亲眼见过若干面的,林笙那个小白脸丈夫看着也不像世外高人,而高桥派去的都是军方训练出的特务,这许多人杀那两个,怎么可能会是一个都没杀死?这让他回去又怎么向程心妙交待?
程心妙直接下令的对象是他,程心妙是让他去“处理”林笙,管他后来又把这任务外包给了谁,反正任务未完成,二小姐就一定要找他说话。
他感觉高桥治的人马能把事情办到这般稀烂的地步,简直是匪夷所思。然而他这边刚要对高桥治发难,高桥治那边先开了口:“林笙的丈夫,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是哪里人?”
“他叫李思成,什么都不做,据说一直都是靠他老婆养着。我也不知道他是哪里人,大概是北平?我听人说他和他太太当年就是在北平认识的。”
他观察着高桥治的神情:“他有问题?”
“我的一名部下昨晚看见了他的脸,感觉他很眼熟。”
“眼熟……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