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3页)
程英德敷衍着点了点头,心里想的却是不知道林笙和她那位夫君昨夜又究竟闹到了何等地步,竟然逼得她做出这般疯狂之举。
她应该不是介意丈夫救人,就算她为了丈夫冒险而后怕,那双方也不至于闹到这般地步,毕竟他救的可是程二小姐,而程家现在就是她在上海唯一的靠山。这样大闹,想来其中是有别的隐情——这一家子要钱没什么钱,要人没什么人,就是隐情有的是。一个个全都活得那么难以启齿。
程心妙这时又笑道:“笙姐姐看着斯斯文文的,没想到也有这么疯狂的一面。原来我只知道她曾经很浪漫。现在看来,浪漫大概是要和疯狂结对出现的。”
程英德听她说林笙“疯狂”,感觉有些刺耳:“那个李思成,就乖乖的由着林小姐拴着他了?”
她从鼻子里哼出了高高的一声,表示惊讶与困惑:“我猜他至少是没有认真的反抗,要不然就凭他的力气,笙姐姐怎么能够制得住他?”
最后她做了总结陈词:“真是奇怪的一家人。”
他不再附和,换了话题:“阿孝回来了。”
“看见他了。”
程英德垂下眼皮:“他什么时候去的天津,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她用轻快的腔调,很坦荡的撒谎:“是爸爸派他去的吧?”
“我当是你。”
“那不是一样?”她笑着瞟了他一眼:“我又不会背着爸爸自作主张,爸爸若不点头,我也不会发话。”
兄妹二人谈到此处,都感觉气氛有点微妙,好的是楼门前传来动静,正是程静农从外面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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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静农傍晚到家,正好可以和儿女共进晚餐。
对于女儿昨晚的历险记,他一直是心有余悸,所以今天也一直在关注着马黛琳饭店大血案的内情,结果是他当真带回来了不少内幕。譬如说,他就知道了那血案的主使人,竟然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论起来,这也算是一段血海深仇。”他吃了个八分饱,给自己点了一支雪茄,边吸边说:“说是摆寿宴的那位张将军,好些年前,大概还是在北洋那个时候,因为一点误会,把他部下的参谋长给活埋了,讲道理,这事是那个张将军不对,参谋长等于是冤死。那参谋长有个女儿,昨晚去杀张将军的那一群人,就是那女儿带着去的。”
他垂眼吹了吹雪茄头:“敢在租界里这样大开杀戒,可见那家的女儿真是铁了心,一定要让张血债血偿。”
程心妙惊叹:“我的天哪。”
程静农又道:“这是个孝女,一般的女孩子死了父亲,只有哭的份。可是这一位为报父仇,硬是筹划了十几年。这是把一生都押到这件事情上去了啊。”
他对着橙红色的雪茄头发感慨:“唉,小姑娘要是厉害起来呀,那是真厉害。”
程英德慢慢喝着饭后咖啡,有点坐立不安,但是一言不发也不好,于是问道:“那这孝女,被抓着了吗?”
“跑了。”程静农显然也是很诧异:“居然跑了。”
“那她的同党呢?”
“死了三个,余下的也跑了。”
程心妙“哇”了一声:“那总探长岂不是要疯了?”
程静农把雪茄送到嘴里:“那倒没有这么快,不过要是过了三天还没有凶手的影子,那么总探长这个位子可能就要不稳了。”
紧接着他想起了一件事:“这个礼拜天,记得叫林家那小两口过来吃顿便饭,我们也要向那个——叫什么来着——”
程心妙答道:“李思成。”
“对,向他再表一表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