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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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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边收拾好了小医药箱,将那装针线的铁盒也重新盖好。活儿被她干得很干净,只在地上多了一小堆染血的棉球和丝线。她将脖子上的毛巾解下来浸在水盆里,拧了拧递给他:“你自己擦一擦,上衣不要了,裤子也得换。我去给你找一身干净的过来。”

她还是那么利落,将医药箱和针线盒送回去,出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叠男装。这都是她提前为丈夫预备出来的,是崭新的一身衬衫长裤外加一双橡胶底帆布鞋,内衣袜子也全有,穿上便是一位现代青年。

她和张白黎都是心细的人,做一件事,总是这也想到那也想到,唯独就没想到做丈夫的会忽然不见了。

把帆布鞋垫在下面,她将衣服放好了,说道:“尺寸好像和你差不多,穿是肯定能穿。你把脏衣服脱下来,我把它拿到厨房里烧掉。”

他扶着墙壁慢慢跪起来,低了头开始解裤带。她想着要赶紧把这些血衣处理掉,所以直勾勾的看着他,静候着他脱裤子。

他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没有要回避的意思。不回避就不回避,他总感觉“男女大防”之类的概念和自己没关系,他不很清楚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但他还是打算一层一层的脱,如果她认为他们之间男女有别,那么还有时间把头扭开。

然而两层裤腰全被鲜血浸透了,他沾了血的湿滑手指此刻也是迟钝无力,他打算的是先脱外裤,再脱内裤,可磕磕绊绊的将裤腰往下一扒,他直接向她展示了光溜溜的大半截。

她这才反应过来,抬手一捂眼睛:“哎哟,你怎么——”

她简直不知道怎么说他,说他是耍流氓?他那个状态不像;说他不知羞耻?好,就这么办。她后退一步转向一旁,开口对着墙壁质问:“你怎么这么不知羞耻啊?”

他感觉她这话来得莫名其妙,裤子是她让他脱的,他脱的时候也是她自己要盯着他看,以她那个直勾勾的看法,他就算一层一层的脱,脱到最后也还是这个一丝不挂的结果。他怎么就不知羞耻了?

另外,他也的确是不很清楚什么是羞耻,不大了解这个,好像也从没有过类似的情绪。

因为他既不懂她的意思、也不懂何为羞耻,况且还忙着忍痛换衣服,况且还一阵阵的要睡过去,所以他是一言未发。脱了裤子捞起毛巾,他把下半身的鲜血也擦了擦,然后将那洁净衣服一件件穿了上。

他先把衣裤套了上,彻底解决了羞耻问题。然后就累得动不得了。林笙回头看他,见他赤脚委顿在地,恢复了先前侧倚墙壁的坐姿,一侧肩膀扛着铁链,被铁链坠得向下塌去,裤子有点短,露出了一大截脚腕子。

一手拿着一双白袜子,一手拿着一双帆布鞋,他力不能支、动作停在了这里。林笙听他低头喃喃的说了句什么,便弯了腰问:“什么?”

“我要喝水。”

说到这里他闭了眼睛,仿佛对一切都很厌倦:“渴死了。”

*

*

他感觉自己好像是睡了一会儿。

一只手把他硬推了醒,结果一醒过来,那渴意就像野火一样从四肢百骸烧进了他的口腔里。他开口还想说一声“渴”,但是唇边有了清凉触感,随即就是那个渐渐开始熟悉起来的女声:“喝吧,不烫,是我用温水冲的代乳粉。”

他不知道什么是代乳粉,只感觉自己是喝到了温凉清淡的牛奶。探头追着对方手中的大碗,他上气不接下气的一口喝干,唇边随即又端来一碗:“这还有呢。失血的人体内缺水,你多喝些。”

这回他喝得慢了些,能分得清自己那一口一口的吞咽。咽下最后一大口,他喘息了一会儿,感觉自己清醒了许多。抬眼望着面前这个手捧大碗的年轻女人,他先想:这个女人很有用。

心思一转,他又想:这个地方也安全。

手捧大碗的林笙审视着他的气色,也想:这人今夜应该是不会死了。

又想:此人绝非善类,神似寻觅东郭先生的豺狼。趁着目前只有两户人家见过他,明早赶紧请他滚蛋。

第5章茫然的坏蛋

整座小楼里,只有这间卧室里有床有柜有人气,是林笙目前的安身之所。

在确定了面前这位死不了也逃不脱之后,她放了心。将楼上楼下的血痕擦干净了,她找来一床旧毯子给了他,然后自己回房关门,上床睡觉。睡得很不踏实,因为始终记着自己得起个绝早将他送走,又怕他半夜挣脱锁链、偷袭自己。

虽然在理智上,她知道自己是多虑了,但在合衣入睡前,她还是将手枪压在了枕头底下,又给自己上了个凌晨四点钟的闹钟,闹钟也被她放到了枕边。

断断续续的做了几个梦,她提前于闹钟醒来。轻轻关了闹铃,她下床拉开窗帘,发现天色还是黑的。走去盥洗室轻轻洗漱了,她撕撕扯扯的梳了梳头发,想着今天无论如何得去烫头发,再不烫就来不及了。

将身上这件旗袍的皱褶抹抹平,她将拖鞋换成了轻便的平底鞋,推门走进了走廊。走廊里彻夜亮着电灯,那人裹着毯子蜷缩在墙边,睡得倒是挺沉。她想把他叫起来,可弯腰连拍了他几下,都不见他清醒。隔着一层毯子,她倒是感受到了蓬蓬的热气。低头再细看他的脸,她就见他的面呈紫红,呼吸声很重,嘴唇却又是苍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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