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第47章(第1页)

章节目录保存书签

杨怀生这会是真的吓破胆,连连叩首请罪,“求殿下宽恕,下官再也不敢了!”

裴疏则轻笑一声,“你不是我的下属,鄂州也不归本王统辖,哪里轮得到我来宽恕你。”

杨怀生白着脸抬起头。

裴疏则道,“未叔,你派人知会鄂州府官,告诉他们,此人罪责已定,守备不设,怯战逗留,委镇殃民,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短短三句,条条都是当斩的罪过,虽然鄂州背后权贵和裴疏则不对付,又岂会为他一个小小郡守辩白掩护,此番是必死无疑了。

杨怀生哀嚎着被人拖下去,裴疏则如今最受不了旁人聒噪,脑海中耳鸣一阵赛过一阵,闭目靠在椅背上,剑眉深敛,指节用力抵着额角。

外头太医提着药箱进来,“殿下,该喝药了。”

裴疏则一夜未睡,还穿着昨晚的玄服软甲,衣袖破裂,左臂肿胀,血迹黑红。

他回神,支开褚未,“未叔,你去城门打探打探,看看陆知行他们回来没有。”

褚未领命而去,裴疏则屏退左右,这才伸出手,任太医接骨包扎,端起药汤饮尽。

太医用细直竹板为他固定好小臂,絮絮叮嘱了一大堆话。

裴疏则没怎么听进去,略掀了掀乌黑眼睫,问,“我身体是不是糟透了?”

太医叹气道,“殿下少时习武,原本身体是很好的,可纵使铁打的底子,也经不住这般糟蹋。您早在三年前就不适宜劳累了,可为了吊住精神,一直服用禁药,这是竭泽而渔的法子,如何能长久呢?”

裴疏则想起昨晚重逢的人,沉凝眼珠挣动了下,“若我强行停药,还能否有精力处理军政?”

他看出太医支吾,敛眉,“你说实话,我不降罪。”

太医伏身下去,“殿下风涎侵入脑髓,靠此药压制已有数年,一旦停下,轻则幻听幻视,畏光畏声,重则震颤谵妄,神明失守,您军务繁忙,服药未加节制,已有上瘾之状,停药后必然百痛缠身,能保持清醒已大不易,怎么还能处置政事?”

可战争一旦开始,就不会那么早结束。

大魏朝的权力已经失衡太久了,久到太子巫蛊冤案之前,甚至新党出现之前。

这个朝廷靠武将征伐起家,藩镇军权不曾得到很好的归化,前朝遗存的老派世族也没有彻底清算,党派林立,豪强兼并,边疆不稳,皇位传了三代也没能解决,更遑论志大才疏的太上皇。

他无从化解,只能一再镇压,对外征战消耗,对内血腥清洗,裴疏则为其稳住边境,他却犯了昏病,将屠刀指向新党。

裴疏则接手朝政时,大魏已经是个塞满火药的干木桶,一点火星、一下碰撞都有可能引起爆炸。

他不断收拢权力,瓦解政党,压制世家,等到联合呼屠皆反叛,取回边郡失地,才彻底稳住北方,有了分派权责的余地,虽是病中颓放之举,能平稳让渡,也并不容易。

南边天高皇帝远,藩将节度尾大不掉,他病重之事纸包不住火,郑氏镇不住摊子,加上近年天灾人祸,战事一起,割据混乱就不会断。

形势十分明了,若继续服药,他没几年好活,若贸然停药,他无法理事,甚至变成一个疯子,西南战火蔓延,拖着所有人一块死。

这些人中,当然也包括姜妤。

堂中一时寂寂,裴疏则冷嘲,“这可真是…报应不爽。”

他靠在椅背上,“下去吧。”

太医不敢多留,躬身退下。

裴疏则头有点疼,昨晚的场景一遍遍在脑海中闪回,激起尖锐耳鸣。

姜妤昨晚那样奋不顾身,是为了陆知行。

她曾经也这样为他。

裴疏则这般想着,指端神经质般一下下不停抠着座椅扶手,墨色长眸越发乌沉。

直到褚未从外头回来,不无振奋地道,“殿下,他们回杏林春了。”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