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1页)
褚未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谁?”
影卫语气肯定,“玉成公主,宫中老内监递出来的消息。”
玉成,哪个玉成?
从代郡南归的“玉成”报了病逝,因和亲不顺,喜事变丧事,为着避忌,暂且秘不发丧,真玉成出逃在外,而裴疏则前段时日病重,姜妤也未有下落。
现在被接回宫的是哪个玉成?
裴疏则喂鱼的动作止住,漆黑长眸微微一抬。
“可说了,从哪接回来的?”
影卫摇头,“内监不曾告知,只说…只说官家有意选陈兆做驸马,将公主许配给他。”
褚未脸色顿时变了,看向裴疏则,生怕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
裴疏则端着鱼食盒,手掌仍凝着那晚捏碎药盏留下的黑红血痂,却无比平静,甚至堪称冷漠,将食盒放在阑干上,“知道了,你退下吧。”
回廊只剩他和褚未两人,褚未不安道,“殿下…”
“未叔,”裴疏则打断,“你派人回话,谢陛下的深情厚意,今晚我会赴宴。”
褚未见他这样,只好遵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裴疏则扶阑坐下,长睫倾覆,仍遮不住瞳底的冷嘲和狠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他摊开掌心,上头沾着一小片殷红的血。
第16章再相见大婚那天,就由疏则送你出阁吧……
日夜奔波半月有余,姜妤回到了京城。
轿子在宫外停下,军官道,“公主,请下来吧。”
女使们掀开轿帘,姜妤弯腰出去,却先看见轿下芳枝过分忧惧苍白的脸,“怎么了?”
芳枝扶住她的手微微颤抖,“姑娘,是肃方台。”
姜妤动作一滞。
肃方台并非楼台,而是大内西直门外处决罪臣的刑场。
她来过这儿,巫蛊之祸事发后,上头每天都有无数人被砍下头颅,铡断腰身,即使这么多年过去,青石刑台上似乎还沁着暗红的痕迹。
那时姜父被判观斩之刑,那些所谓的罪臣人头滚滚,热血几要把人掩没,他五花大绑跪在台上,尚不知自己不用死,没有恐惧与不甘,只是仰天发出悲怆的大笑。
皇帝为了杀一儆百,命令所有家眷都要强制观刑,十七岁的她就站在下头,在鲜血冲下石台掩没裙角的前一刻,被赶来的裴疏则捂住眼睛拖走。
太子做错了什么?他们做错了什么?
往后从噩梦中惊醒的无数次,姜妤都在问这个问题,始终没有答案。
姜妤看了眼好整以暇的军官,朝着肃方台向前一步,想瞧得更清楚些。
军官笑容僵在脸上,让女使们把她请走。
姜妤走了半个时辰,才走到皇帝所在的甘露殿,即便燃着浓烈的龙涎香,一进殿门,她还是闻到了浓重的死气。
这种气息姜妤再熟悉不过,当年姑母病重垂危时,身上也是这种气息。
皇帝正倚坐在龙榻之上,和一中年武将说话,“等爱卿成婚,便是皇室中人了,朕打算把西郊大营交给你,如何?”
男人本还有犹疑之色,听到这话,喜不自禁,慌忙跪下,“臣叩谢陛下圣恩,臣得陛下抬举,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命相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