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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负重伤(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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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母亲坐在吕姝床边上只是哭诉,拿着手帕子抹着眼泪。

瞥见吕璋犹犹豫豫、畏畏缩缩地进来,想到往日他对郡王府的奉承恭维,便骂起他来:“你们一个个的在外头管生意,也没见得管出个名堂来。成日里就是跟对面的低头哈腰,你还知道骨气两个字怎么写么?人家看不起我们,所以才敢下死手。”

又看着虚弱地孙女,眼泪流得更多了,伤心得哭着:“还不如全家都种田去,当个乡野村夫,起码背是直的。”

吕璋不以为意:“您是久不种田,不记得插秧的时候都是弯着腰。”

老太太冷笑一声:“犁田、插秧、割禾、晒谷,你干过几年?我煮的饭都喂给狗了!”

吕璋这时不敢再说话。

老太太气道:“家业在你哥哥手里我们吕家还不至于有今天的祸患,现在全家被你带累,脑袋虽然还在脖子上,我只当已经没了。中秋的时候你哥哥回来,我要和他好好商量商量,这个家业是时候换个人来管了!”

老太太说话说得重,把吕璋说得哑口无言。想要辩解几句,见老太太越说越生气,又怕她气出病来,便没说了,喊了石榴扶老太太回荣回堂休息去了。

窗外的蝉鸣声还是聒噪地叫着,他听着竟像是悲乐一般。听风给他倒了杯茶来,趁着这时候,他打探起吕姝的病情来。

听风湿润着眼睛说:“腿上本有旧伤,摔下去磕碰得伤口裂开了,又磕到了脑袋,当时就晕厥了。回来时又发了烧,检查一看手上背上都有擦伤。大夫说紧要的是头上的伤,失忆、失明、失聪都是有可能的。”

吕姝昏睡中醒来,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疼痛也逐渐蔓延开来,腿上的伤和头上的伤,令她难受地蹙起眉头来。

听风见她醒来了,又是紧急又是高兴地喊:“小姐醒了!我去找夫人去!”

吕姝点了点头。

看见吕璋坐在她面前,她很是不解。二叔并不像是会来给她探病的人。

她坐起来,苍白的嘴唇张口问:“二叔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吕璋的双手交织摩挲着,欲言又止。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打扰病人,可是事情紧急,突然起身,叹了一口气,走到桌子上给吕姝倒了一碗茶。

递给吕姝的时候,他就说:“是有一件重要的事。”

吕姝伸出手接了,有些无所适从。

二叔很奇怪。忽然她记起方才迷迷糊糊中她听见老太太和吕璋说话,什么祸患之类的言辞,难不成与这个有关。

吕璋斟酌着接着说:“吕姝,你是吕家的大小姐,吕犀是个不成器的,其实吕家的担子,都在你的肩膀上啊。”

吕姝低了低头,把方才的水放在了一边的案上。垂着眼皮,道:“二叔有什么话便直说吧,我这个病人精力不比往常,趁着我有精神头,咱们把事情解决了才好。”

吕璋两只手摩挲着大腿,面容紧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好意思的气息。他咳嗽一声,把吕家船只走私被秦禄的哥哥秦禃扣在上关的事情说了。

吕姝听后,久久不语。

头上的疼痛越来越强烈,她的心绪也难以宁静。她眨着眼睛,每眨一下,脑袋里那无形的钟就敲打着一下。

树上的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惊飞了,方才还鸟雀啁啾,这一下却像鬼来索魂一般,呼喊着救命。

吕姝知道吕璋做事不干净,这么大一个家族想要干净也很难,顶多是以权压人,拿钱了事,但没想到他瞒着家里做起了走私瓷器的生意,这可是抄家的大罪!

本朝皇帝是白手起家,出于贫微,尤其重视田耕,抑制商贾。对商贾的穿着、用度做出诸多限制,法律贱商人,吕家的事被皇上知道了,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何况皇上暴虐多疑,朝堂官员一贯只能做小伏低。去年的鲁腾谋逆的案子还历历在目,数万人因为一句话就丢了性命,何况吕璋是真的走私了孔雀绿釉。

一旦被人说成谋反,半生荣华富贵就尽付东流,郡王爷不想沾此事,那么太孙更不想沾手此事。对太孙和郡王爷来说,最简单的做法就是牺牲吕家,反正官窑的生意换个人接手就是。

吕家岌岌可危矣。

吕姝把额头上的那块冰帕取了下来,握在手里时只感到心里也沾上了寒凉。她看着吕璋身上的衣服,一身鸦青色的罗缎上绣着精致的铜钱纹路,不知道绣娘要绣多少天才能织出来一件。

吕姝的视线又落到了自己身上,也是绫罗绸缎。她的被子、床幔都是丝绸的,染成了山楂一般的红色。梳妆台子是檀木描金的,零散地摆着今天她头上卸下的几只在眼光下闪闪发亮的朱钗,妆奁里金、银、玉数不尽。外头的桌子上金酒注、金酒杯几套,银的都收在橱子里不用。这还是吕姝一个小姐的房间,吕府挥霍无度可见一斑了。

倘若只是挥霍,那都只是习惯问题,但明文规定商贾不能穿丝绸,不能用金器,吕府超出规格限制多矣。

走私孔雀绿釉是大问题,可这吕宅的问题也是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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