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享受么(第3页)
只见吕姝眉间不得舒展,面若愁云,眼睛里毫无昨日那样的光彩。
“这湖里荷花虽多,瞧着亭亭净植,皎洁无暇,可雨一来,就如点点星子,了无踪迹了。托生在这宅院安稳一生,所以比不得生在江海的浮萍自由。也许风雨来了,得以离开满是污浊之的地方,它反倒欢喜起来。终不会落得连自己也厌恶起自己来的下场。”
他斟酌道:“人尚有不能平安度过的风雨的,何况草木。”
秦禄知道吕姝是个多思之人,聪慧的女子向来烦恼也多,听她方才之话,话语中颇有厌倦之意,故而劝解道:“其实天南海北都有荷花,它虽自己不能走,可天上的鸟雀衔了种子不知投在哪片水里,它就又能长在别处了。可见结莲蓬只是它走出这里的办法,它是个有心的,也是有骨气的。”
随后,他指着湖边一处说:“越小的花骨朵越是傲。你瞧瞧那荷叶底下,是不是立着一个小花苞啊?”
吕姝顺着他指的方向,果真见一小小花苞单单立在雨中,既无荷叶遮盖,也无繁花遮挡。
它孤直地立在碧波中,任凭东西南北风,轻重缓急雨。
秦禄缓缓说:“你就像它,一身傲骨。”
听见他这样说自己,吕姝抬眸看了一下他,想从脸上找出一丝恭维,却没有任何痕迹。
她在他眼里只看见了真挚。
吕姝垂眉,谦虚说:“我不曾有你傲气。”
秦禄一听,笑了起来。
“你说我傲,在你面前,我一点儿也傲不起来。”
他边说边自叹不如地摇头,轻笑说:“若我有一些轻狂,你昨日就有十分。我自认也是个好闯祸的,没想到你比我更厉害十倍。”
“是么?那你该好好说话才是。”吕姝面颊生笑,面上流露出一丝娇俏:“往后都不该惹我了。”
“自是如此。小生岂敢惹姑奶奶?”说罢,拱起手来,敬她两下。
吕姝见如此,原本忧郁的心情一扫而空,捂着帕子忍不住地笑了好半日。
秦禄见她笑自己也跟着笑,随后自己找了把椅子在吕姝身边坐下,陪着她说了一上午的话。
中途吕犀派人来喊他去揽春楼听曲,他也不去。过了一会儿又说要去打铁铺和武器行里看宝刀,又推辞了不去,惹得吕犀频频抱怨。
吕犀便自己带了随从,打着伞往揽春楼里去了。正出大门,撞见吕璋面色铁青,着急忙慌地往对面府里去了。
他看不惯地哼了一声:“整日就是去那府里,干脆住那儿得了。”
好在说话小声,又下着细雨,吕璋倒是没听见。
他脚上加快了步子,仿佛郡王府有救命的丹药一般。不多时,这个矮小人影就消失在了郡王府中。
原来这日一早,吕璋手底下就有一个管事的来报,说是两艘运转着瓷器的船在下关被扣住了。
吕家一开始在未城有两座民窑,一座叫耒窑,一座叫浏窑,两座中尤其以耒窑烧制的一种孔雀绿釉瓷出名。
这种孔雀绿浅如碧澜,观之宛若黎明破晓时不曾被半点霞光沾染的碧空,靠近时便能感觉到寂静如海般的平和之气。
自和郡王府成了亲家之后,吕家生意越做越大,后来这两座窑被点为官窑,所有孔雀绿釉并龙凤纹样式的瓷器,瓶、盏、碗、盖各形制均要上供给朝廷。
一家人满心欢喜以为这是好事,其实祸福相依,紧接着没多久就为这短暂的高兴后起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