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谬种(第2页)
她毫不示弱,浑身散发有一种宛若将大山推倒般的精神。
她究竟知不知道,她要推倒的不是一座高山,那座山背后,是连绵起伏的群山呢?
她撕下一块布,食指往锋利的刀子上一蹭,血立刻流了出来。她往丝绸上书写几个大字:“敢问西天,火烧毒书,吕姝有罪否?”
说罢,大手一挥,这丝绸随风飘入火焰中。
她的声音慷慨激昂:“且让这南风助我上达天听!”
就在这时,狂风四起。忽而风向一变,浓烟卷入西风,掠过低矮深寂的檐阁,飘远的烟隐入阴森的天色中。
赵夫人到这时候才知道,吕姝烧的是吕家的祖训册子,面上一白,不停地揉着手中的帕子,担忧着说:“好端端的,怎么烧起这个来,这是要动家法的呀……”
紧接着电闪雷鸣,墨云滚滚,声势浩大到仿佛天也要翻了,地也要倾覆。众仆从都把手遮着头,以为要下雨了,可站了半天,只听见地动山摇的声音,却丝毫没有片雨下来。
“烧完了!烧完了!”
夏日燥热,这么一烧火,秦禄的背和领口都汗湿了,他只顾走到吕姝身边,也不管她同不同意,拿起她的刀就远远地往那边无人的坡下一扔,“现在也该放心了。”
吕姝大笑:“这是天意!哈哈哈哈!”
吕璋气得无话可说,憋了好久,才憋出几个字来。
“旱魃!你就是旱魃!”
也不知道他使了多大力道,有意或是无意,方才那刀却是如飞刀一般从吕璋的颈间擦身而过,嵌入一株老树上。谁让吕璋他刚好站在院门中央呢。
“轻点儿!那是我的刀!”吕犀一边偷笑一边喊:“找燕地有名的锻刀师傅,排了一年的队,才给我打出来的!”
“小气什么,坏了赔你一把。”秦禄又转头向那边刚挨了打的吕璋笑着赔礼说:“二叔没事吧?差点儿不小心伤到二叔,真是抱歉。都怪我年轻,眼没长全。”
吕璋被秦禄那刀锋吓到,如被电击过一般不敢动弹一份分。秦禄看见他脑袋上黑烟直冒,笑得前仰后合。
过了好一会儿吕璋回过神来,指着秦禄骂:“你们夫妻都是一条藤儿!”
“目无尊长目无法纪的王八羔子!我定要到荣回堂去找老太太评评理!我活到这么大年纪,还没见过治不了黄口顽童的长辈!你们别当家法是死的,容得你们上蹿下跳一时,容不得一日!你们等着!”
说罢,吕璋甩了袖袍一走。那些仆从看他走了,也都走了。偌大一个院子,一下空了起来。
四下里也没人说话。
这时秦禄道:“反正烧掉的都是遗物。不如拿点儿纸钱来,一起烧了供奉。”
吕犀听了,跟她母亲商量道:“也是,给老祖宗送点钱,了事算了。”
眼下赵夫人也拿不出主意,只能先按秦禄的办。
“多烧点,你祖父喜欢的曲本儿乐谱,给他多烧些,他爱听的。再请人扎几座大宅子,大园子的,轿子宝马都烧些,只求让他老人家看这些份上,别上来带你妹妹下去。”
说着说着,赵夫人双手合十,虔诚地对着家祠的方向拜了三拜。
吕犀道:“晓得晓得。这点儿事儿我还是办得好的。”说完也就命人准备了去了。
赵夫人领着吕姝到荣回堂的时候,吕璋已经添油加醋说了许多,还把吕瑛也叫了来,两个人一起给老太太说吕姝如何如何不是。
故而待吕姝一进门,老太太怒气冲冲地,颤抖的手指着说:“你……你这不孝的孙女!”
老太太又问她还有什么话要说。
吕姝挺直腰板说:“我并非是非不分,只是那些书有毒,所以我烧了。”
赵夫人替她好生辩解了几句,老太太的气还是不消。最后吕姝被扣了半年的月钱,禁足在院子里一个月,还让她伤好了以后,去祠堂跪三日。
吕姝领了罚,心中却没有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