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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蝶面人(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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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上藏经楼塔顶,正看见一间禅房大门微微敞开一条缝,冲进去一看,只见那禅房高广恢弘,明亮非常,正对大门为一硕大影壁,素白底色,泼墨淋漓书写般若心经,中间一个巨大无朋的“禅”字,笔脚飞扬,极是洒脱豪放。

两侧长明灯一字排开,上下五层,焰火耀目,青烟徐徐,照得整间禅房雪亮一片。

禅房最深处放置一张黑木长案,中间端正摆着一只香炉,林故渊先进禅房,四处寻找那怪人的影子,谢离双眼一眯,小声道:“别管他,去转动香炉,向左一圈,向右半圈,墙后有暗格,菩提心法就在其中!”

林故渊惊叹谢离阅历,此时情形紧迫,片刻不敢迟疑,飞身跃至长案前方,按照谢离吩咐,试探着轻轻扳动香炉,果然,那香炉牢牢焊在案上,根本不能拿起,先向左,又向右转完半圈,只听吱嘎一声,墙后传来机关启动的咔咔闷响。

与此同时,禅房外忽然响起细碎铃音,空旷轻渺,悠悠传响,如同数千风铃在檐下随风摇曳,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高,四面八方回响不绝,紧接着藏经塔各处钟声相合,破空而来,当当当震得人耳膜发痛,林故渊急忙运起内力抵抗,只觉腹部真气激荡,气血翻涌十分难受,他双手掩耳,冲谢离道:“你这口诀是对是错?”

话音刚落,只眼前那“禅”字影壁翻开一道一尺见方的暗门,谢离惊喜:“是了,快拿出来!”林故渊暗自运气,强压体内不适之感,伸手进去,掏出一只锦匣,低头一看,上面写的正是‘少林寺菩提心法’七个小字。

打开锦匣,里面果然摆着薄薄一册经书,年代久远,已经发黄发脆,顿时面露微笑,将经书快速揣进怀中,回头道:“成了!”

谢离点头,向他伸手:“我们走,恐怕是贸然取书,不知牵动了什么机关,他们要循着钟声找来了!”

钟声已然响彻整座少室山,林故渊拔腿就跑,突然从梁上翻下一个人来,出手便朝林故渊怀里抓去,阴测测道:“想走?先将经书留下!”

正是那面无表情的浅衫男子!只见那人头戴精铁蝴蝶眼罩,看不全长相,面具之下的脸色如死人一般。

林故渊闪身急退,回身足尖点住禅字影壁,一个凌空后翻,轻巧跃至那人背后,他无心恋战,转头朝禅房大门发足而奔,谢离趁机扑上,掌根斜砍向那人颈侧,那人反应极快,只听噗的一声风响,已然平展展退至十多步外,行动时上半身岿然不动,周遭烛火亦不起波澜,接着口中怪喝一声,张开双臂,一跃飞出三丈有余,轻飘飘落在禅房大门前方,转身挡住两人去路,林故渊拔剑便刺,刷刷刷一连数下,连连攻向那人胸腹数处要穴,那人身法诡谲,飘飘荡荡,一边躲闪剑锋,伸手又朝林故渊胸前摸去。

谢离哪里肯让,鬼影一般杀至那人跟前,嘻嘻一笑:“化蝶鬼步,好轻巧的身法!”

那人听见谢离认出他招式套路,不由一愣,谢离笑意更浓:“青木堂崔右使,不,现在是业火堂崔左护法,久违了!不知欧阳啸日手里这碗饭,兄弟你吃着还香么?”

“你怎会知道……”那人大惊失色,抬头仔细审视两人,“你们、你们是我教中人?”

“将死之人,废话倒多。”谢离唇边笑意不减,猛然出招,平平一掌推向那怪人,这一掌却不似他平时惯用的强猛刚硬一路,去势绵柔、恍恍惚惚,那人被谢离点破身份,正一心猜测两人来路,一时分神,已是避无可避,口中“嘿”的一声,同样平平一掌与他相抗,刹那间双掌交接,只觉两股真气如山崩海啸激荡碰撞,震得倒退一步,待要再攻,突然缩回手,望向自己掌心,再抬头时脸上已露惊讶神色,像发现了极恐怖的物事,惊道:“你、你……”

谢离回头给林故渊递个眼色,两人杀招再起,配合默契,一个牵制,另一个便趁势进攻,林故渊长剑在手,多日积蓄的对魔教之人的恨意尽数发泄,那人身法脚步都极快,然而此时被谢离牵制,越打越露出惊疑神色,招式更落下风,长衫被剑风划破数道口子,处处见血。

不知怎的,自从中了谢离一掌之后,那人步法愈发迟钝,时时低头看向手掌,身形摇晃,速度不比方才,不像化蝶,倒像是落网蝴蝶一般。

林故渊眼明手快,见他露出缝隙,哪肯错失良机?当即手腕一翻,剑尖自下而上斜挑,重重刺入那人琵琶骨,那人捂着肩膀连退两步,牙齿咬得吱嘎乱响,眼中杀意一闪,右手一扬,数枚暗器自袖管发出,径直打向林故渊双眼!

林故渊挥剑去挡,数百长明灯焰光摇曳,明晃晃的火光刺的人睁不开眼,那人用的也不知是什么暗器,极为细小,根本无从分辨,凭本能长剑一扫,叮叮几声针撞剑锋的声响过后,只听耳旁一声急喝:“当心!”

谢离飞身而至,一把将他推开他老远,林故渊下盘发力,稳住步伐,回头去看,只见谢离脚下落了七八枚极细的银针,眉头微皱,咬着下唇,似是忍耐疼痛。

林故渊一惊:“你受伤了么?”

这一问关怀备至,谢离看他一眼,缓缓舒展双眉,道:“无妨,针上有毒,我要调息片刻,这人交给你。”林故渊道:“好。”谢离捂着右肩,眼神一冷:“往狠了打,别放过这背信弃义的东西。”

林故渊冲他点一点头,再度持剑猛攻,那人听见两人半点没把他放进眼里,他身为业火堂左护法,哪里受过这般蔑视?当即急怒攻心,从怀中掏出一根细如蛛丝般的银线,两手一拽,怪啸一声,再度扑来,林故渊根本不管他兵器如何,足尖点地而起,起手又是杀招。

战意正酣,余光瞥见谢离在不远处运功逼毒,颈间隐露青筋,知是伤势不浅,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护犊之情油然而生,身形一矮,气凝于腕,俯冲向那蝶面怪人,那人以银线绕住剑锋,蓄力回拉,只听铮铮急响,银线沿剑刃急滑至剑尖,林故渊借势腾空而起,在空中急转半圈,刷刷两剑刺进那人左右膝盖,又是三剑刺入那人胸前神封、左右曲池三处穴道,接着收势落地,过了好一阵子,那五处伤口才同时鲜血狂飙,小泉一般嗤嗤喷涌。

这一招名唤大雪封山,因剑势太快,又专打周身穴位,剑身刺入血肉只觉冰冷刺骨,并不觉疼痛,中招后全身脉息被封、真气不行,因昆仑派功夫以快制人,碰上同样以身法取胜的敌人便用这招封其经脉。

这是搏杀的打法,林故渊在门派少有机会用到,但他功底过硬,认穴奇准,此时临场变招,竟应用自如,顿时有打开武学玄门之感,全身热气腾腾。

眼前那蝶面怪人被他逼入绝境,哪还有半分蝶舞轻灵之态?左右格挡一阵,终是不敌,扔下手中银丝,含胸拱背,周身骨骼咔哒作响。

林故渊于魔教武功了解不多,不知他还藏着何种后招,倏然落地,向后一退,将剑

横在胸前,护住周身,静静观其变化,只见那人运气至一半,突然大叫一声,两膝着地,嘴唇青紫,哇的吐出一大股热血,几次挣扎想要站起身来,都半途捂住心口跌坐下去,表情极为痛苦。

那人伤势颇重,林故渊收剑回肘,心中愈发狐疑。

谢离爆出一阵大笑,起身道:“中了这借酒浇愁掌,还能支持这么久,也就是崔右使,佩服!实在佩服!”接着转向林故渊,赞叹道:“小兄弟,剑法了得。”

他不叫这蝶面人崔左护法,却按他在青木堂的称号叫他右使,显是要讨还他叛变主上的旧债。林故渊无意介入他们魔教内部这些私案,冷眼观望那蝶面人情状,只见他气若游丝,已是濒死之态,顿时眉头大皱,望向谢离,谢离笑道:“这是我自创的小玩意儿,当初我因一些旧事心灰意冷,日日烂醉于市,没想到人没醉死,倒是创了这么套掌法。”

“这一套掌法有趣的很,中招时平平无奇,越是催动内力越能伤人,等到掌伤发作,全身筋脉已被自己的真气尽数震断,再无回转余地,便是大罗神仙再世,也救你不得!”

“这名字好不好?”谢离冷笑,“酒入愁肠,天长日久,越是相思。”

那蝶面人满脸骇然,呛出一大口血:“……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谢离反问一句,似是触动心事,声音渐低,“连我自己都忘了我是谁,又怎么告诉你?”

这一句话说完,忽然眼中渐起杀意:“你们欠青木堂的,欠沧海君的,欠冷教主的,桩桩件件,从今日起,我一件一件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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