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1页)
她不禁笑了一下,走过去道:“柳大人忽然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柳寒霄听了她的称呼不觉挑眉,而后粲然一笑,“看来我让你记忆尤深,即便乔装至此,也不能瞒过你的眼睛。”
他对她如今与人寒暄愈发从容熟稔而略微吃惊,不过转念一想,有卫莲舟那样一个人在她身边日日熏陶着,便是根木头,也要点出几分通人气的性灵来。
是以不曾表露出讶然来,只道:“我奉命去干一件差事,碰巧路过此地,便想着来与你见上一面。”但先前他是来过襄州的,叫人认出来传出去总是不好,这才随手变作陆植的模样。
薛鸣玉:“你要见我?因为卫莲舟?”
柳寒霄意味深长一笑,不答反问:“姑娘可还记得那日我在桐州将卫莲舟送还给你时说的一句话?”
这是自然。
当时薛鸣玉正对他们抓了他,又放过他十分不解,以为是个圈套,不肯轻信他们。
结果柳寒霄却说:“圣上要他身上的一样东西,但如今看来还不到时候。与其彼此僵持着,毫无进展,不如先请你们带他回去。”
倘若薛鸣玉真是为着薛鸣川而来,她无论如何也不肯应下这桩后患无穷又吃力不讨好的事。她救了他,他却做出这副要死要活的模样,她再要带他回去,岂不是自讨没趣?
偏偏她不是。
她是为了自己而来。
她对卫莲舟并非一无所知,是以柳寒霄一开口她便顺势想到了肉莲骨。
想来也是,那圣上再如何圣贤,再如何高居人上,也不过同她一样,是个凡人。想要长生不老、得道升仙,更想把这天下之主的宝座占稳了,实在理所当然。
可即便是做皇帝的想要,也绝没有逼她相让的道理。
不如干脆照他说的做,到那时再想法子乘他们的东风,夺他们的珍宝。
薛鸣玉当时想道。
这会儿经了柳寒霄的提醒,她很快想起来缘故,却只道:“你要拿走他的什么东西?”
柳寒霄闻言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巧精致的匣子递予她,“我说了,还不到时候。所以今日前来也不过是送一样东西。姑娘打开瞧瞧。”
薛鸣玉警觉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笑如春风,不像是要立即发难的模样,这才小心谨慎地推开,而后对着里头一只肥硕的马蜂一般的虫子吃了一惊。
“这是金翼使,以人血为食,见肉骨便钻,有剧毒,却不会致人死地,只会令被寄生者神魂错乱,以致产生幻觉。曾有受其害者,青天白日之下指日为月,见其弟小憩于床榻之上,却误以为豺狼,因而痛下杀手,终致骨肉分离。”
“你拿着它,再伺机使它钻入卫莲舟的心口,时日一久,他定会催生心魔。”
他果然是要逼出传闻中的金莲。
薛鸣玉把匣子重新盖上,不快道,“好好的,我做甚么要背弃他,却反过来帮你?何况他若是真有了心魔,哪日分不清现实与幻觉,发疯也把我当成个豺狼虎豹,失手杀了该如何?”
柳寒霄大笑,“他这样的人,纵使疯魔了也绝不会误杀一个好人。你大可放心。”
“金翼使只会勾出人心底最大的恐惧和恶念,越怕什么,越会见到什么;越渴望什么,越会无意识做什么。”他说着说着转而叹息一声,苦恼地蹙起眉头,“这样腌臜的手段我本是不想用的,可谁叫他不配合呢?”
“要是他在桐州便……”他的话戛然而止,又道,“那我也无需费上这许多功夫了。”
“至于你为何要帮我……”柳寒霄停顿了一隙,突然将手握拳举在她面前,然后慢慢松了开来。
一枚玉佩穿了线自他掌心垂落。
而这玉佩正面刻着姓氏,反面刻着名字,拼起来赫然是薛鸣玉三字。她注视着这枚玉佩,渐渐收敛了神情,语气直白而生冷:“你从哪儿得来的?”
柳寒霄微微地笑了,“你或许听说过南岳真人?”
薛鸣玉漠然道:“你错了,我不认得什么真人。”
他不恼,继续笑吟吟道:“那你一定认得屠善。”